第十五章 夜劫

    如今最重要的是回到天朝，把消息扩散开，不要让楼澈去弩都交换。

    你爱我吗？

    “……再美的容颜也终有一日会变成红颜白骨，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感情更是短暂如同烟花。以后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这些盗贼似乎只是图财并不杀人，我们的运气算是不错了。”黄衣女子对着身后的归晚轻轻说道。

    见三人不解的表情，只有那老婆婆若有所思地不语。归晚闭起眼，不再多说。

    一路走来，归晚低着头，跟在黄衣女子身后，所经之处因为发生过搏斗而显得凌乱不堪。处处都有斑斑血迹，看得人胆战心惊。五人被赶到女眷站立的地方，一大群的女人相互依偎围成一团，低低的啜泣声浮动在空气中，搅得人心烦意乱。

    几个女人的脸色似乎随着声响变大而备显紧张。黄衣女子爬到车口，轻轻打开车门看了一眼，回过头来，脸色煞白，正经道：“好像遇上马贼了。”

    天色还没亮，商队和戏班的队伍站在一起，众人面色似乎都不好，商队主和戏班主更是面如土色，几个车队护卫似乎都受了伤，躺在一边哀号，却无人理睬。

    你能爱我吗？

    黄衣女子细细聆听了一会，脸色顿变，复杂之色尽现，低语出声，也不知是说给归晚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这是军队的马蹄声……”

    “是啊，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归晚幽幽地一笑，尽管黑暗中看不清楚，但是那声音里的缥缈，显得颇不真实。

    “官兵到了，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归晚笑笑，苦涩成分居多。

    在袖口处轻轻一挥，思绪又有些混乱起来，刚才的梦境又缠绕心头，多久了……从没有再做过这个梦，为何突然间又想起了过去？苦闷和郁涩淡淡在心中化开，难道是自己面临险恶境地，所以才又想起了过去？

    壮汉走到中间，对着戏班主和商队主打量几眼，被他那锐利阴沉的眼神一瞪，戏班主再也支撑不住，一声未吭地晕了过去。女眷群中发出轻微呼声，但又马上隐去，众人再不敢出声。壮汉很快瞥过晕倒在地的人，走到地上堆积财物的地方，粗略地观察地上的金银珠宝。

    丝带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像众人意料中那样一分为二，众人都是一愣，继而传出一阵低声的喧哗。连黄衣女子都是一脸惊异，喃喃轻道：“那是……天蚕丝吧。”

    “你……”回神过来，她张口不知如何说，又抓了大把黑灰，往归晚脸上涂过去，一边仔细涂着，一边嘱咐道：“等会千万跟在我身后，别张扬。”放下手，还觉得不放心，又往归晚身上洒了一些黑粉，这才转头专注其他人。

    看到归晚被涂黑的脸上似乎没有那种特别惊慌的神色，黄衣女子不免有些好奇，暗想对对方到底什么身份。

    马贼们也围成圈子，把众人圈在其中，举着高高的火把，点亮了半边天空。

    五人按照次序慢慢下车，黄衣女子第一个跨出车门，五女中还有一个吓得腿软，下车时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三个壮汉不耐烦起来，呼呼喝喝地带着五人走到车队中央。

    “钱只有这些吗？”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一个又瘦又小黑衣人，站在中央，对着低头求饶的戏班主和商队主大声问道，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姑娘，你可是想起家人了？”老妇的声音突然又响起，打断归晚有些沉郁的思路。

    车厢内的女人再也睡不着，坐在一起聊天，本来还有些孤寂的空间顿时被撑满。

    “心……”嘲讽似的低喃一声，想要开口反驳，却说不出话，蓦然想起某个男子曾对她说过，满足她所想，那时的情形突然鲜明地出现眼前，她倏地一惊。

    归晚脸色涂灰，粗布衣衫，混在人群中；何况此刻天色未亮，火把的光亮又离得偏远，戏班主紧张无比，哪里还认得出，茫茫四顾，面色更是苍白，嘀咕出声：“明明是个……女人给我……明明……”

    美妇终于露出淡淡笑颜，拉起归晚的小手，往前走去，嘴里轻轻吟道：“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刻断人肠……归晚，我给了你世间女人都企求的近乎完美，但是我从小教你淡漠情感，你可懂我的苦心？”

    不能信任任何人……在世间，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壮汉大声喊道：“这是谁的东西？”声音洪亮，一下子传遍了空旷的荒野，众人闻声都不敢出声。互相张望中，都不约而同露出害怕的神色。

    “出来，全部出来。”三人中靠前的男子厉声喝道，看到车内都是女眷，倒也没有动手，只是嘴里吆喝。

    声音明显是从他们走过的方向传来的，归晚心倏地一紧，脸色也有些泛白。

    “娘——”一声尖厉的声音划破空气，蓦地从黑暗中惊醒，归晚急促地喘着气，心是凉凉的，不规则地跳动着，慌乱得不可抑制，背脊上沁出微汗，深深呼吸一口，调整一下心态。抬头一看，一张慈爱苍老的脸在眼前扩大。

    就在两人低语时，站在中央的壮汉看过地上财宝正欲离去，忽然回过身，再次细看地上的财宝，蹲下身，挑起财宝中一根银色丝带，露出淡淡的诧异和寻思。众人都有些不解，他不对其他财宝感兴趣，却只挑了一条不起眼的丝带，的确奇怪至极。那壮汉沉思一下，挥手招来身边手下，让其中一人两头拿紧丝带，他抽出大刀，在一阵惊呼声中，往丝带的正中，一刀狠挥而下。

    娘亲……不要……不要再伤心了……

    如果，如果真的能再次回到天朝，能再次回到他身边，她突然涌起一个想法，如果真能回去，一定要问他：

    正在车厢内热闹起来之时，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本来还只是一点，瞬间就扩散开去，渐渐变大，车厢内马上安静下来，归晚不解，轻问道：“外面怎么了？”

    “姑娘，你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见归晚没有说话，老妇一个人说起话来，“遇到烦心事，也别着恼，不能决定的事，就靠心去决定。有时候，理智和感情的冲突，要看自己的心是怎么说的……”

    “只要不爱上别人，就不会痛苦，只要淡漠感情，就不会有伤心……”声音渐渐淡去，隔着纱雾似的，越来越朦胧。

    两道惊呼响在车内，黄衣女子狠狠瞪了她们一眼，厉声喝道：“慌什么，安静。”

    “太危险了，我们趁现在快跳下车吧？”其中一个女人提议道，表情慌张，连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了。

    一旁的戏班主早就傻眼了，哆嗦着不敢言语。矮小的黑衣人见状，低沉咒骂一声，跑到一个看似首领的壮汉面前，耳语一番，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壮汉站起身，向中央走来，其他的兄弟们看到他的来到，纷纷向后退开让出道来。

    能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爱我吗？

    躺在地上的戏班主这时才悠悠苏醒过来，被这么一喝之下，又浑身颤抖起来，看到那壮汉手中丝带，慌张起来，一个劲儿地摇头，嘴里念念有词：“不是……不是我的……”

    “娘亲，你不要再哭了。”小小的手终于碰到母亲的脸，轻轻抹去那滚烫的泪水，归晚笑着安慰对方，“我以后绝不轻易相信别人，娘亲不要再哭泣了。”

    丝带再珍贵，也不可能比自己的安全更珍贵，现在，要不择手段回到天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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