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事起就跟着一群乞儿搞些坑蒙拐骗的勾当，七八岁的时候入了帮派，过得日子是朝不保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死在路边。这是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今天不是这里打战，就是那里闹革命。他不懂那些，每天就只有一个念头，活着。

    “就叫溶月，不记得姓了。”

    “我有姓，我姓乔。”

    乔柯抬了下眼皮没动。

    他知道这里白天没人，晚上才会点灯笼。听说来这里的人都有些身份，巷子前后的小楼里都住着漂亮的姑娘。

    她回头看去，只见纸人身上血气涌动，好像就要自行溃散。隐约间，她好像听到缥缈动人的歌声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依稀是什么“……月朦胧”。

    纸人裁边割破皮肤，那里是颈动脉的位置，鲜血迸射出来。

    这种滋味他在海底的时候就尝过一次，那是被强行拉进精神领域，虽然他已经失去身体，魂魄完全依托在纸人身上。但通术就是针对精神的，只要魂魄还在，就逃脱不了。

    “那咱么认个干亲呗。”

    “……傻样。”

    暖洋洋的，难的的舒畅和惬意，这种滋味，乔柯记忆中好像从没有过。

    眼前流动的各种画面刹那间褪去，他被强光刺|激地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完全愣住了。

    他知道那个嘴巴很坏，总是死啊死的挂在嘴上的丫头叫溶月。

    乔柯还年幼，对漂亮的意识，大概就是对方衣服整洁干净，或许身上还有好闻的香。

    乔柯心砰砰地跳了两下，还是不解地问，是什么？

    “你知道什么叫干亲？”

    喊出口的声音，好像把整个空间都震动了。乔柯恍惚就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子，大冬天跌跌冲冲地跑进巷子里，他眼睛被打得肿胀发紫，路也看不清，看到这里僻静就跑过来了。

    乔柯还没露出得逞的笑意，突然眼前一黑。

    百年为人，还不知道那是什么？黑暗空间中似乎有声音在问。

    “你姓什么？”

    先生——那可不是教书的先生，而是书寓的主人，只有叫得上名号，有才艺，不卖身的红姑娘，得到书寓的称呼，才能被叫做先生。

    不对！

    阮棠只弹出一个很弱的符箓，还不确定能否成功，可纸人在触碰到符箓后，颤抖不止，随后据束缚在她四周的泥土变得松散。

    溶月拿起琵琶，调了两下弦，轻轻弹唱起来，“愁看残红乱舞，忆花底初度逢，难禁垂头泪涌，此际幸月朦胧……”

    轻飘飘纸人承载的身体好像变得凝实，他听到吹拉弹唱的乐声随风飘来。

    乔柯缓过一口气，恍惚看着她。

    “……愁看残红乱舞，忆花底初度逢……”

    没有人再回答他。

    眼前光怪陆离地闪过很多画面，似乎是一生的回忆，可他并不在乎，看着还未成年，谁知身体里的灵魂早已经百岁了，贫穷，战争，死亡他好像都已经经历过，也该顺遂岁月流失而离去。可他闭上眼，心底却燃着一小簇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