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岳城从鼻子里发出低沉一声“嗯?”
阮棠也听见了,在榻上坐起。
阮棠点了一下头,看着他问,“你呢?”
岳城的书房一向不许旁人靠近,阮棠却没这个障碍,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灰扑扑布衣长袍的中年人坐在下首,他面白无须,声音尖细,还略有些刺耳。
岳城见她眼里极为认真,好像还有些隐隐的怜悯。要换了其他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岳城早就一个耳掴子打过去。但对上阮棠,他心里却有些发软,伸手捏了捏她的肩道:“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没有意外,你说的时间也印证上了,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阮棠不理会他故意打趣,而是继续说:“他心系百姓疾苦,所以选了个仁厚君子为皇。他对子孙都有安排,让诸王镇守藩地,让皇太孙施行仁政,还有你,他给你指了方家的姑娘,让你对皇太孙相辅相助……”
岳城每日早出晚归,只有回来的时候才和她说几句话。
阮棠道:“他临死下诏,不用金玉陪葬,不用改迁陵寝,哭临三日,不打扰百姓生活,对百姓十分体恤。他让诸王不要回京,也是让君臣安分相宜,用心良苦。”
阮棠又问,“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岳城回到房内,脸上平静,好似一丝情绪都没有。刚才才听到宫中最隐秘的事,他却好像半点不受影响,到了寅时去练武,和平时无异,不过今日只练了一盏茶时间,他就回房洗漱,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抬头看见阮棠已经起了。他招手让她过来,道:“最近京里有不少方士,在家随便你玩,不要出门。”
“我最近事多,顾不上家里。”
府中仆役嘴巴再严,私下也总会议论一些,尤其是发现议论之后也并没有什么惩处,渐渐就没了顾忌。阮棠每日都能听到些新消息。比如新夫人是方家的姑娘,书香门第,伯父是大儒方孝孺。
岳城披衣出来,安抚的轻拍她的肩膀,“继续睡,我去看看。”
他绷着脸正在说:“……奴婢看见他拿了两张纸给皇太孙,一张黑一张黄,看着十分奇怪,还有些鬼画符似的图,对了,还有一道圣旨,说丧祭仪物,毋用金玉……诸王临过重,毋至京师。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从事。”
岳城没想到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倒怔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还有这份见识,之前怎么总是说半句藏半句,不肯多说点。”
太孙妃马氏办事周到妥帖,很快就让管事送来帖子,把一年里的黄道吉日都勾出来让岳城自己选。岳城看了眼拿笔随手一划,定下日子,在秋后。
听到这里,岳城的脸色已经沉下来,眸中闪过利芒,“这是后世对他的评价?”
阮棠知道他现在的心里绝对不像脸上表现出来那般平静,静静地看着他。
阮棠皱起眉,“他……知道你会方士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