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此事未休

    他睁开眼睛，笑容重新又变得洒脱起来：“既然无法可想，那我当初是死是活，其实也没什么分别。中秋之夜的那场血，我本以为不该流。现在看来，其实却是理所当然。”

    故此，天罡地煞们已经怒不可遏，决心毁灭大夏皇朝，一求自由，二报仇怨。

    昔年大夏建立之初，帝甲子、文超公软硬兼施，忽悠了一群妖神为大夏镇守周天大阵，守护国家气运。原本事先说好，二人修成长生之后，便将他们占住的道路让出，帮这些妖神们转修仙佛。谁知千年过去，他们既没有死去而让路，也没有履行约定。

    听了潘龙的解释，苍渊有些震惊，但很快又释然了。

    潘龙回到九州界之后，只用了最多半个小时，便将过去九个月发生的事情大致了解清楚。

    神都血夜死人实在死得太多太多，以至于事后梳理来龙去脉，却发现许多事情竟然连一个亲历者都没能剩下来。

    苍渊看起来精神不错，起码比之前见过的黑眼圈加班狂模样强多了。看来在这极乐净土，他过得颇为舒心。

    潘龙也笑了，说：“你的功业尚未完成，哪有这么早就想要休息的！老老实实跟我回去，变法的事情还没了结呢。”

    “昔年武帝也是如此说，但文相却说，所谓发展，无非扬汤止沸。终究有不能敷衍的那一天——别的不说，发展获利，怕是七八成也都到了富贵者们的手上。乍看上去大家都过得更好，其实富贵者的壮大速度几倍于几十倍于贫贱者……发展到最后，大概就犹如爬山到山顶，既然不能升天，剩下的自然也只有纵身一跃，摔得粉身碎骨……”

    他们都没有能够活着看到那一夜的结局。

    潘龙交代了一句，便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但是，这道理连唐敬哲和自己都能明白，苍渊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气得吐血而死呢？

    比方说苍渊吐血而死之事。

    倒是唐敬哲比较想得开，劝道：“人间始终是这样的人间，一时一世不能有什么好的成果，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无论如何，大夏总归变过了一次法。后世想要再效仿，应该更容易成功。”

    唐敬哲和商满。

    潘龙想了想，问：“既得利益群体？”

    苍渊的一番分析，打破了他们心中的迷惘，却也打碎了他们心中的希望。

    潘龙听得连连皱眉，问：“先帝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那些隐秘的事情他当然暂时还了解不到，但仅仅尽人皆知的这些，已经足够他不知所措。

    “大夏真正的麻烦，在于支撑大夏的天罡地煞诸神，甚至都已经和我们反目成仇。贫贱者可以想办法让他们忍耐，也可以杀一些富贵者，分出好处给他们……但天罡地煞诸神要大夏灭亡，我们是真的无法可想了。”

    潘龙皱眉：“此话怎讲？”

    眼见莲花开谢，不见苍渊出现，唐敬哲和商满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但那巨大的进步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一代代人前仆后继，思考、探索、斗争……最终才得到的。

    苍渊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继续说道：“天下的富贵，终究是被人分配的。掌握富贵分配渠道的人，当然会给自己分配更多。于是富贵者越来越富贵，贫贱者越来越贫贱。久而久之，就算是时不时杀一批富贵者，将这些人的财富地位分出来，其中必然又有大半落到别的富贵者手上，贫贱者能够得到的，寥寥无几。”

    金光闪烁，莲花绽放，巡风司郎中赵心诚的身影浮现了出来，向他作了一揖。

    此刻站在潘龙面前那座朴素屋舍门口，手上拿着一卷书的，可不就是他么！

    “朝廷内的保守派，不肯让出利益；天子要维护自己的权威，肯让出的利益很有限；大批中下层的人才要上进，要利益；大夏十一州的百姓，至少有七八成生活艰难，被层层剥去了太多的利益……利益，大家都需要自己的利益！”

    极乐净土构筑已久，但所需的海量功德始终凑不全，最后亏得潘龙投资，才算是得以全面完工。他一个人就提供了超过三成的功德，是货真价实的“大股东”。

    很多年之后，赵心诚的这本书，会成为九州世界那些寻求“出路”的人们，必不可少的教参。

    从苍渊得到消息到他去世，和他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死在了那一夜。

    帝壬辰的提前传位，苍渊的气急攻心而死，背后怕是都有他们的原因。

    谈到最后，多半还是要用拳头或者刀子解决问题的。

    更不要说什么见鬼的皇陵，疑似帝甲子的那个幕后黑手，还有竟然死去又复活的帝苍穹。

    可动武，不该是这么动的！

    这群人虽然被困在周天大阵里面，可毕竟是当年能让绝代双雄都要耍手段坑蒙拐骗的高人，他们联起手来，就连铁飞燕都无可奈何，只能被迫合作。

    潘龙微微点头，也懒得再去神都给苍渊开棺，直接朝着神都方向伸手一抓，微微一笑，喝道：“苍渊兄，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你，快回来加班吧！”

    “文相说，这便是末世之兆。正如岁月有春夏秋冬循环，人有生老病死的更替，朝代也是一样。一个朝代，若是到了杀一批富贵者，都不能令贫贱者获得足够利益的时候；又或者就是干脆已经杀不动富贵者的时候……便是到了病入膏肓，只有推倒重来，死上足够多的富贵者，将那些被占有的利益让出来，才能缓和天下的矛盾，再开一段新鲜繁荣的时代。”

    以双重妖神的力量，收集信息是很快的。

    他注视着不远处热闹的小镇，神情释然：“昔年文相有云，所谓鼎革，从内而外、从上而下，只是裱糊。唯有从外而内、从下至上，才可能有根本的作用。”

    “可如今，新君初立不久，正是需要用忠于他的人手来稳定朝廷的时候。他能容许我们这批洛南兄麾下的旧臣们呼风唤雨，掌握朝廷吗？”

    家仆门客之类，跟着帝洛南去了皇宫；妻子白映玄说服了军中变法派，带着他们一起来到了皇宫。

    见到潘龙出现，二人大喜，便询问之前那场切磋的结果。

    潘龙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潘龙微微点头，他虽然是个理科生，倒也能理解这样的做法。

    吹牛皮不是他的习惯，他也不擅长大话骗人。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但却见他手下莲花光芒升起，浮现出苍渊的虚影，却只是微笑摇头。

    或许，这就是苍渊和帝洛南他们，留给人间最后的礼物了吧……

    “这个词用得极为贴切！”苍渊微笑点头，“我们这些人，无论中秋之夜站在哪边，归根究底都是‘大夏皇朝’这个群体里面已经得利的人。相对于保守派，我们变法派的确能够为了长远利益而让出一些眼前的利益，但……那又能让出多少？”

  &n...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