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信念、执念

死的，想通了，也就没什么可介怀的了。”

    这些纷纷扰扰的问题犹如一群鸭子围着他不停地嘎嘎叫，让他一夜都没睡好。

    他仔细咀嚼着太上祖师的最后一句话，细细思考，却始终不得要领。

    这位开创太清一脉，并且真正推动了道门建立的大宗师，的确是见识非凡。虽然没有修炼过九转玄功，但只凭自己的思考和推测，就能将潘龙修炼中遇到的问题一一解决。

    “修炼没什么成果，当然就只好出关算了。”任长生叹道，“我在修行之路上已经走到了极限，怎么也找不到突破的办法，闭关也帮不了我。”

    好死不如赖活嘛！

    他想了想，又问：“那么妖神呢？妖神是不是也这样不死不灭？”

    这种感觉，让他无奈而且羡慕。

    仙佛追求的是一条道路，这个他明白。可妖神追求的是一个执念……一个执念和一条道路，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吗？

    他炼化了好几个月，体重也不过就降低到五斤左右，比起炼化地煞时候增重的速度，变轻的速度明显慢得太多。

    这些问题让太上祖师忍不住笑着摸了摸胡须：“你才连天人合一都还没做到，就想那么遥远的事情吗？”

    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

    他当然尊重这些坚持自己信念的人，可不管怎么说，活着才有未来，能够活下去，才能继续奋斗，才可能有更多的成就，也才能看到更美好的明天。

    潘龙想了想，有些好奇地问：“如果一个仙佛已经陨落了，那他走过的道路，后人走得通吗？”

    潘龙这才稍稍放心。

    把独生儿子扔出去闯荡江湖，自己打算再生上几个弟弟妹妹……有你们这么当爹娘的吗！

    “我的伪装就这么容易被看破吗？”他问。

    二人谈了许久，最后都不得要领。

    潘龙干笑两声，没接这话。

    “不弄明白，我无法安心。”

    他忍不住想起了诸如“剑气之争”之类的典故。

    任长生笑了：“你想得太多了。妖神的确比仙佛容易成就一点，但其实也很难很难。自古一来，追逐妖神之路的修行者同样很多，成功的寥寥无几，可能比修成仙佛的还少。”

    太上祖师这说话说半截，真的是要急死人！

    炼化地煞，会让他的体重不断增加，甚至于能够增加到五六千斤，简直宛若一块行走的大铁块。

    这段时间的修炼，他积累了很多的问题，想要找太上祖师求教一番。

    “仙佛的躯壳是可以被磨灭的，就连他们的魂魄也一样可以被毁灭。但只要一个仙佛所依据的那条道路还在，他就是不灭的，无非暂时消失等待复苏而已。”

    “啊？”

    “仙佛只是长生不死而已，难道还真的不死不灭吗？”

    对于仙佛的“不死”，他多少已经理解了一些，倒是没多大的疑问——无非就是所谓的“以身合道”、“占据大道”之类概念罢了。

    任长生苦笑一声：“陨落？仙佛怎么会陨落？”

    潘龙觉得，大概是因为对方的层次太高，犹如站在山巅之上。虽然自己登山的道路不是他当初走的那条，但他从上往下看，自然明白自己的前路该怎么走。

    “不敢？”潘龙纳闷了——要说做不到也就罢了，“不敢”是什么意思？老祖宗活到现在，眼看着寿命已经快要耗尽，离死不远。

    “这两者有区别吗？”潘龙琢磨了一下，忍不住问。

    老少二人对视一眼，放声大笑。

    听到外公的转述，潘龙差点没跳起来。

    还有，为什么追求一个执念，就会性情大变呢？

    潘龙思考了许久，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仙佛的道路，难道就不能是执念吗？

    “臭小子！”身边任长生低声嘀咕，“要不是看在小玥的份上，老子早一剑砍死他了！”

    “那为什么实际结果不是这样呢？”潘龙问。

    他又叹了一声，说：“这世间所有的功法，就算是太上真传，乃至于玉清大天尊的混元一气，都只能修炼到真人境界。想要突破真人境界，成为长生不死的仙佛，需要走出独属于自己的道路才行。”

    但任长生暂时也没办法回答他，毕竟，老祖宗自己也还被困在凡人之路的尽头，摸不到长生的门户呢。

    “我也不清楚。”任长生摇头，“我也曾经调查过这个问题，但始终得不到一个令自己能够信服的答案。”

    他叹道：“昔年帝甲子征伐天下的过程中，被打败甚至磨灭的仙佛也不止一个，可那又如何？千年岁月悠悠过，许多昔日被他磨灭的仙佛都陆续重生了。”

    任长生问：“看你的样子，也是明白行侠仗义有风险的。可你既然知道危险，为什么还一直在做呢？”

    他用“一文侠”这个身份，着实惹了不少麻烦。要是身份被人揭穿的话，自己从此只能隐姓埋名浪迹天涯不说，连家族都会被牵连。

    “为什么？”

    太上祖师摇摇头，没回答，手一挥，他就从睡梦中醒来了。

    但是对于妖神，他依然很好奇。

    听了他的询问，太上祖师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回答：“天罡清灵凛冽，有去芜存菁的用处，本身也有不断上升的趋势。你在炼化天罡的过程中不断变轻，想来就是因为将天罡之力融入自身的缘故。”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可“不敢”的？

    “我也一样，手中有刀，眼前有不平事，很自然地就砍出去了。”

    他原本以为，炼化天罡会让自己不断变轻，甚至于轻如鸿毛，一跳就能跳上天空，一阵风就能吹走。还因此拟定了不少计划，其中排在最前面的就是“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飞天计划。

    他抬头看着天上幽幽浮云，叹道：“自古至今，不知道诞生过多少仙佛。他们每一个人都占据了一条道路……时至今日，可以留给后人走得通的道路，已经很少很少了！”

    执念，也算是道路之一吧。

    笑过之后，潘龙就向任长生借用太清玉书。

    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能沉默不语。

    或许，修炼到那个地步，九转玄功就算是练成了吧？

    “那您为什么不考虑去成为妖神呢？”潘龙问，“就算妖神没有仙佛那么永恒，可至少也能长生不死吧。还是说……仙佛和妖神，两个道路之间存在什么矛盾，彼此见面就要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