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这时候太阳穴一阵一阵的跳疼,焦躁让他难以安定,却又不得不按捺克制。
这一次,他慎重缓慢地,用极其幼稚的笔迹,把这些年亏欠杨静的解释和誓言,一行一行的写下来。
走到校门口,杨启程把行李袋里的钱包和身份证掏出来,一抬手,把只装着衣服的行李袋扔了进去。
“我得把她带走。”
第二天清晨,杨启程早早起床,退了房,然后去杨静学校里找韩梦。
杨静拿着东西,心里没来由一阵发慌,“我哥说了什么?”
杨启程不欲与他再多周旋,“炳哥,明人不说暗话,我就问一句话,杨静在不在你这儿?”
杨启程沉默,“找到了,不一定能见得着。”
这些年,夜晚对他而言,已是太过于寂静了。
他站在那儿,看了许久。
“我以为你是跟老男人走了,前两天你哥找不到你,打电话来问我,我把这事告诉他了。”她几步跑到桌边,把杨启程给她的盒子和信递给杨静,“他让我见到你,把东西给你。”
杨静一怔。
杨启程眼也没眨,“一条命。”
有时候,也能听见杨静说梦话。
“我以为,我以为,你跟那个老男人……”
已是深夜,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他嗓子也被熏得沙哑,眼眶里满是血丝。
杨启程站着没动。
他自嘲的想,自己蹲在门口抽烟的这幅模样,真他妈跟农民工讨薪一样。
“我问,为什么不自己给你。他说找到你了,却不一定能见得到……我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找到了为什么见不到?”
韩梦回笼觉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开门声,顿时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
躺了一会儿,他爬起来,给客房打了个电话,一会儿,客房送来了纸和笔。
杨启程蹲得累了,站起身,舒展筋骨。
杨静手指收拢,盒子的一角硌得她掌心发疼,“他什么把东西给你的?”
“爬山的时候,手机掉进峡谷里去了,我想着没几天就回来了……”
“手机呢?给你打了那么电话,都没接通,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韩梦声音里已有哭腔。
杨启程缓缓走下坡道。
当年在扁担巷里,每到晚上,总能听见各式各样的声音,有人扯着嗓子唱歌,有小夫妻吵得不可开交,还有人大半夜开伙,一阵乒乒乓乓……
杨静被她吓了一跳,“梦梦?”
“我一直听人说,你以前以一当七,没让人占到一丁点便宜,”陈家炳把烟缓缓吐出来,“可惜了,那次没看到。杨启程,我也不为难你,明天上午十点,就这儿,七个人,你要是打过了,人你带走,谁也不拦你。”
多年前,他在酒吧看场子的时候,就这幅模样。凡有人闹事,拎起拳头,快稳狠准,基本上他在的时候,就没有镇不住场的时候。
韩梦嘟囔一句,听不懂杨启程这话是什么意思,却也没说什么,答应下来。
而后,他向着天光渐明的地方,大步走去。
除了在飞机上小睡了两小时,杨启程已经快有四十个小时没好好睡觉了,他在宾馆放了东西,来不及休息,马上联系在帝都的人脉,打听陈家炳的下落。
陈家炳脸上挂着笑,瞧不出是真是假,“我要是说,在我这儿呢?”
几经波折,俱乐部、私人会所、度假村,全都扑了空,最后,杨启程打听到陈家炳在远郊的一处别墅的地址,据说陈家炳每周三固定会回去一趟。
正这时,前方坡道尽头现出一辆奔驰的车头。
他到写字台前坐下,点了一支烟,捏着笔,犹豫很久,也只写下来歪歪扭扭的两个字。
最后,他捏着笔,把自己名字,郑重地写上去。
这是个快捷酒店,隔音效果不大好,隔壁房间,时不时传来说话的声音。然则只有声音,即便是仔细辨别,也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杨启程为自己打扰她睡觉道了句歉,把盒子和信递给韩梦,“杨静回来了,麻烦你把东西给她。”
陈家炳瞧着他,似笑非笑,“这话有意思,你的人,不在你自己地盘上找,往我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