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韩梦要跟她对答案,被她制止了。
风吹过来,手指立即就冻僵了。
“真的?”
世面上跟他们生产一样产品的不止一家,商人趋利避害,没必要冒风险。
厉昀看着他,很轻地叹了声气,“我下午,再去找我舅舅问一问。”
杨启程把烟掐灭,去餐桌旁坐下。
这几天,杨启程和缸子一直在外面跑,焦头烂额,但是毫无起色。
羊城的公司撤了订单,可订金已被缸子拿去买了机器。只要机器不停工,资金就一直在流动,现在来这么一遭,立马出现了一个缺口。单就这一个缺口,抵押不动产,找银行贷款也就补上了。但旦外女生吃减肥药猝死的消息一出,已经不止羊城这一家提出了终止合作。
杨启程筷子一停,朝她看了一眼,“什么朋友?”
“……虽然怪孤单的,但是我还是更喜欢你年过得开心,”韩梦看着她,难得认真,“从我认识你到现在,我就一直觉得你是个特别忧郁的人。”
杨静说了声好。
杨静握手机的那只手被冻得发疼,换了一只手。
那端沉默着,没答。
杨启程把挂断的手机搁在桌上,盯着看了片刻,抽了一口烟。
天仍是阴沉,却已经没有下雪了。化雪的时候,迎面而来的风似是锋利的刀子。
又是沉默。
“哪怕是你现在在跟陈骏谈恋爱,我也觉得你好像并没有十分快乐……”韩梦看着她,“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既然跟陈骏那么多年的同学,要在一起为什么要等到今天?”
上回联系,还是杨启程过生日的时候。
杨静细想了想,稍稍冷静下来。有厉昀舅舅这层关系,应该不至于发展到覆水难收。
杨静笑了笑,“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回来……”杨静闭了闭眼,“要去见一见陈骏的父母。”
“我看到新闻了……”
她往四周看了看,把手机装进口袋,收拾桌子,背上书包,出门。
“我?我才不要,平白无故担骂名。”
杨启程没说话,拉开易拉罐,仰头灌了大半。
缸子笑了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你拿什么顶着?你也是有家室的人,除了上面没有高堂,情况不也一样?”
刚一打开网页,页面便推送一条图文消息。
桦树落尽了叶子,枝桠支棱,灰白天空被分割得支离零散。
两人沉默吃着,没说话。
只要有订单,他们就饿不死,可现在订单减少了一大半,机器眼看着就要停摆。
杨静声音也冻得发抖,“哥……”
他猛抽了一口烟,又往手机上看了一眼。
吃完,他打了几个电话,走进卧室。
“了解情况,想办法。”
缸子:“……”
事情远不如他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他有个习惯,面对员工开会时一定得西装革履,说是要突出“领导的威仪”。现在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威仪不威仪了,身上就穿着今儿早上出门时的那身衣服,这会儿他颓然坐在那儿,像只去了粽叶,软趴趴的大粽子。
啤酒冰镇过,冻得舌头、喉管和胃一阵发紧。
“嗯。真没事,等风声一过,一切跟原来一样。”
“我不会回去太久,估计年前就回来了。”
杨静动作一停,片刻,仍旧低头继续收拾东西,“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杨启程神情平淡,“用不着。”
电话响了两声,那边接起来。
她刷题刷得累了,掏出手机跟陈骏聊天,顺便看看新闻。
杨静手套和围巾没来得及戴,顾不上了,找了个背风的位置,拿出手机拨号。
杨静东西已经收得差不多了,下午的火车,西站,跟陈骏一块走。
缸子叹了口气,“老杨,我真乐观不起来。 具体会发展成什么样,你也不是不知道……往好了说,这波咱挺过去了,也是元气大伤,往坏了想……”
厉昀赶紧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找出只大行李箱,装了几套换洗衣服。
杨启程没说话。
静了一瞬,那边很轻地“嗯”了一声。
杨静愣了一下,突然觉得那寒风像是一霎刮进了心口,心脏也冻得毫无知觉。
她两只手都冻僵了,捧起来呵了一口气。
缸子也跟着起身,“你往哪儿去?”
杨静低下目光,“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