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风雪（下）

吸在头顶，“转过来。”

    陈骏站了一会儿，又回到床上，伸手，将她圈在怀里。

    所以陈骏没开口，她低头跟着他，也没开口。

    杨静淡笑，“大么？”

    她静静看着这一点火光，终于丢了手，解开锚，纵浪。

    杨静沉默了。

    “杨静？”陈骏哑声喊她，“是不是疼？”

    杨静摇头。

    “嗯？”

    陈骏看她一眼，“那就是答应了？”

    杨静轻轻摇头，“不要说死。”

    他打开门，飞快地走了。

    他走进房间，把塑料袋搁在柜子上，脱下围巾和外套挂起来，“袋子里有热奶茶。”

    杨静“嗯”了一声。

    陈骏尴尬笑了笑，“怕我是同性恋。”

    她被完整地抱着，像一只舟，紧紧停靠于另一只的舟的一旁。

    陈骏看着她，眉心有汗。

    杨静眨了一下眼，手指松开了些。

    杨静脑中空白了一下，像是风雪漫漶，思绪被风一下吹散，抓不住。

    他抓了几缕头发，绕在指上，“你几号考完试？”

    不知过了过久，她听见陈骏说了一句，“好，再见。”

    眼睛也是同样，一泓清水，静而深。

    经过了此刻，他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彻底不一样了。

    热，混乱，陌生。

    热。

    又是一片寂静。

    杨静坐起来一点，接过水瓶，慢慢地喝了几口。

    然而四下都是黑暗，往哪里逃呢？

    一路过去，她手被陈骏牵着，有汗，不知道她的，还是他的。

    她伸手去擦镜子上的雾气，镜子里露出自己的一双眼睛。

    难以抑制的慌张一下攫住了她，像是一个人骤然被丢在黑夜的荒野，本能地恐惧。

    终于，到底了。

    杨静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奶茶，插/上吸管。

    他舌尖尝到了一点咸味，愣了一下。

    他想，当她用这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她要什么，他都愿意给她，哪怕是他的命。

    杨静撇下目光，“我有点怕。”

    陈骏轻声一笑，把她的手抓过来，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帝都的冬天很长，雪停停下下，总要好久才会彻底放晴。

    杨静旋开水龙头，没注意是冷是热，手伸过去，被冷得刺骨的冰水狠狠地冻了一下。

    许久，陈骏洗完澡出来，仍是没有看她，径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我打个电话。”

    他拉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又下雪了。”

    她走过去，往猫眼里看了一下，打开门。

    镜子被雾气罩着，也是一片的模糊。

    杨静轻咬着唇，摇头。

    陈骏立即停下动作，“疼吗？”

    她呆坐了片刻，突然意识到，哦，该轮到她洗澡了。

    眼前似是漫上来一层粘稠的橙红，夕阳的热尚未褪去，光似是半流质的，将她的视线和呼吸都拢住。凉席上，孙丽咧开艳丽的唇，冲她笑了一下。

    身体和四肢仿佛都不再属于自己，可却又仿佛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更灵敏。

    陈骏还在打电话，似乎和实验有关，她没听懂。

    “那太夸张了，他们会觉得货不对板。”

    杨静点一点头，看着陈骏走到了窗边，背对她。

    “一月中旬吧。”

    柔和的灯光下，她的头发散在枕头上，像流动的月光。

    陈骏笑看着她，“我平常怎么夸你，就怎么跟他们说的。”

    她紧咬着唇，手掌仍旧死死地盖在陈骏的眼上。

    清醒的么？

    风声仿佛大了，然而这房间如此安静，理应听不到任何外面的声响。

    岸越来越远。

    这个时候，什么话都不该说，这微妙的气氛是一只气球，说一句话漏一阵气。

    站了片刻，杨静掀开床上的被子，背对着陈骏躺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响起两声敲门声，杨静回过神来。

    杨静点头，“我相信，看你就知道了。”

    “怎么不行？”

    “现在，哪怕让我去死，我都愿意。”

    陈骏看着她，“回我家过年。”

    杨静仍旧坐在那儿，没有动，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