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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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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冲把她搂进怀里,他的身体热烘烘的,像个烧起来的火炉。

    若不是怕被打,叶茵茵很想拿手机拍下这极具纪念价值的一幕。

    “没你这个柳梦梅,哪能撺掇得杜丽娘游园惊梦?”

    可他没想到醒来之后,睁眼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小姑娘,他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在梦里。直到此时此刻,他真真切切地触摸到她后,终于能让一颗心沉回肚里——自己还活着。

    “我不会再花周家一分钱了。”

    病房里没开灯,借着窗外的月光,周茉看着病床上头缠绷带,陷人沉睡的贺冲,眼泪又涌了出来。

    “是吗?我教过你?”

    天穹和深海颠倒,她被引往了更深的,水不停息的风暴中……

    周茉的目光里有一种破斧沉舟的坚决。

    韩渔盯着挂起来的输液袋,忽然说:“老贺,我这是第二回这么照顾你了吧?你可能真是挖了有钱人家小姐的祖坟,两次都栽得这么惨。”

    叶茵茵上前把周茉扶了起来,夺过她手里的水果刀,扔到地上。

    贸冲并没有过来,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问她:“冷不冷,要不要再披件我的衣服?”

    这吻初时温柔,渐而粗暴,几近掠夺。贺冲的手贴着她的后背,将她紧紧按进自己怀里。她的身体软成了一摊水,手臂环着他的脖颈,柔弱而温顺。贺冲的心被某种蠢蠢欲动的感觉烧得格外难受,他的手掌掐着她的腰,犹豫数次后,最后还是把她推开了。他看了看周茉红红的脸,在她唇上轻轻碰了碰,叹了声气,把她的头按进了自己怀里。

    “贺冲还真把灯给关了。”

    贺冲笑着说:“以后韩老板住院,我也一定鞍前马后。”

    回到车场,周茉就把自己买的那些东西拆了出来——成套的漂亮茶具,并没有花可以插的浅蓝色广口花瓶,不知道买哪个香味好所以干脆都买了的空气清新剂,还有一个打地鼠的玩具——周茉就这样玩了一下午的打地鼠。

    “现在有个事,还得拜托你俩帮个忙。”

    她在路边接到周茉的时候,这位周家小姐一手拿着水果刀,一手抱着画板,浅色毛衣上糊了一层未干的油彩,漂亮可爱的脸蛋哭成了调色盘,身上一股松节油的味道。她蹲在地上,用发颤的声音喊她:“茵茵……”

    周茉望着他,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对不起,是我爸,还有顾阿姨……”笑着说,“这么久没见了,不让我抱一抱?”

    她睁开眼,害怕就看着我。她感觉仿佛有一缕天光破开了她心底的鸿蒙与混沌,而后慌乱、恐惧……一系列纷乱的情绪和身体的疼痛,如浪潮一般搅乱了水底的幽暗宁静。

    周茉去病房的厕所洗了一把脸,又回到床边坐下了。她没了睡意,就坐在椅子上,渐渐被咳嗽声、脚步声、谈话声填满了。

    那心情,竟有“吾家有女初成长”的喜悦。

    明知是“花言巧语”,可周茉仍觉得受用,她笑了笑,把贺冲的手按回被子里,给他倒了温水过来,喂他喝了半杯水,方坐下继续说话。

    休养一周多后,贺冲出院了,有在韩渔蹭吃蹭喝了十来天,等到好得差不多了,便回到了雁南镇。这天是周六,周茉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周茉摇了摇头:“我好像没那么想听,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

    “伤得有点儿重,不过已经没事了——你是想直接去医院,还是换身衣服再去?”

    “我是有病啊,不然怎么躺在医院呢。”

    贺冲凝望着她:“你知道‘单纯’是什么意思吗?单纯并不是懂得少,而是懂得多,坚守得更多——所以,我的小姑娘是个单纯的人,从那天你毫不犹豫地站在还是陌生人的我这边时起,我就知道了。”

    车场二楼的房子空置了这么久,已经积满了灰尘,周茉二话不说,挽起衣袖便准备打扫。

    “挺好玩的啊,”贺冲乐不可支,“你要不要顺便算算,欠了我这个钟点工多少钱?”

    这天中午,她下了课,正打算去医院找贺冲,刚走出教学楼,就被唐书兰拦住了去路。

    唐书兰将她从头打最到脚:“你倒是挺会给身边的人添麻烦——跟我回去,给你爸和顾阿姨道个谦,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么……”

    贺冲:“……”

    中午,休息好了的周茉重新回到病房,接了韩渔的班。

    “那如果我抛弃你了,你准备怎么办?”

    傍晚时分,周茉想让贺冲见一见的人——段永昼,来医院拜访了,他还带了果篮过来,礼数十分周全。

    四目相对。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似乎没有见过这样的贺冲。他始终落拓,始终自由,始终来去如风。然而现在他躺在这里,呼吸沉稳,毫无防备,似乎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地伤害到他。

    段永昼很清楚他的想法:“我认为,依赖朋友或者亲人的帮助,并不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周茉对你用情至深,这是她的心意。”

    那一刻他心里所有的遗憾,都是关于周茉的。

    贺冲也跟着笑出了声,他伸手捉住了周茉的手,一双满目风雨的眼睛,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周茉,好像突然间所有的语言都不需要了。

    病房是三人间,里面的人都睡了,叶茵茵指了指最里面靠窗的那张床,低声说:“贺冲睡那儿。”

    叶茵茵抽出周架现在还紧紧夹在腋下的画板:“这个就别带进去了,味儿呛。”

    叶茵茵觉得,再过十年,自己想起今天这一幕,依然会笑得不能自已。

    劝说之下,周莱总算答应去叶茵茵家暂时休息,让韩渔留下来陪床。

    周茉把板凳往他跟前挪了挪:“贺冲,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叶茵茵把画板搁在门口走廊,进去轻轻拉了拉周策的手,悄声说:“去我家洗个澡换身衣服,明早再来吧。”

    唐书兰隔着墨镜看着她,声音冰冷:“你闹够了没有,还不回家?”

    “这蜡烛很香啊,你觉得费电,就把灯关上好了。”

    “唉,”贺冲佯装痛心疾首,“我就知道,迟早得被欠薪,还没处申诉。”

    “还远着呢,我现在身上就这么点儿钱,”周茉冲他比出一个数字,“要租房,要支付自己的日常开销,好愁啊。”

    叶茵茵想了想,把自己穿着的外套脱了下来,往周茉背上一披:“那你自己注意,别着凉了。我明天一早就跟韩渔过来,给你们带早餐。”

    贺冲难得没跟他抬杠:“那得感谢韩老板一晚上替我忙前忙后。”

    没过多久,韩渔和叶茵茵也到了。

    唐书兰怎么可能让她走,她一把攫住了周茉的手臂。

    “你有没有听见歌声?”周茉忽然说。

    贺冲笑着说:“我骗你了吗?我顶多只是没否认。我一直觉得挺好玩的,不想说破,好有时候借机逗一逗你。”

    不知过了多久,贺冲突然哼了一声。

    贺冲心中微动,想到上午韩渔说的话,伸出手去,把周茉的手攥在自己手里:“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脑袋受了重伤,所以导致记忆出现障码了?

    趁着贺冲去洗澡的时候,周茉把玩具掏出来,又玩了一会儿打地鼠。

    贺冲将她完名整地抱人怀中,他的声音如隔着水流般轻声传来:“别怕。害怕就看着我。”

    周茉双颊滚烫,把头往被子里理,不想理他。

    周茉等了片刻,没再听见唐书兰出声,她收回了目光,双手插|进衣服口袋,绕过唐书兰,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茵茵抓住周茉的手:“先去休息吧,贺老板情况严重着呢,你想照顾他,根本不愁没有机会。”

    “只要不是你爸,现在让我见谁都行,你怎么还可能有正常翁婿关系。”

    “可是我……我才二十一岁不到呢,现在结婚……”

    他不说还罢,一说周茉就想起来他骗自己是个修车工的事,忍不住翻起了旧账。

    “好玩吗?”

    贺冲程着她的手指,轻轻地晃了晃,笑了,煞有其事:“小姑娘,苟富贵,无相忘啊。”

    贺冲抬手,扶着她的头,把她的脑袋扳了起来:“别哭,我没事。”

    有多久没见了?仔细一算,倒也没有太久,但总有隔世之感。昨天晚上,他以一当八,终究不敌那群混混,最后被棍子敲在头上,他眼前一黑,猛地栽倒在地。闭眼之前,他瞧见天上的月亮出来了,那请冷的光,就像一层薄薄的霜。

    贺冲沉默。

    “你想好以后怎么办了吗?”

    周茉笑了:“你能不能正经点?”

    贺冲超她伸出手:“过来。”

    周茉一时间气得嘴唇发颤。她发现自己跟唐书兰的争辩毫无意义,唐书兰永远傲慢,永远先人为主,永远不会去了解真实情况。

    “凭你吃我的用我的,凭我养了你二十年!”

    “私奔?私奔去哪儿?”周茉两眼放光。

    唐书兰终于感到了一丝危机,这是一种要失去对周茉的掌控的恐慌。今天的周茉,确实与以往的周茉不同。她抚养了周茉二十年,一直觉得这孩子省心,言听计从,还从未见过她性格中如此暴烈如此坚决的一面。

    贺冲笑了一声,把她按回到床上,唇在她脖颈上碰了碰,低声问:“累不累?”

    上午把屋子打扫干净后,下午他们两人出门去买东西。贺冲把周茉带去了镇上最大的一家超市,她兴致勃勃地东挑西选,买了一堆看着没用的东西,但他并不阻止,随她高兴。

    周茉瞪他:“你才笨。”

    贺冲把她的手抓过来,用力地握了握:“人性很复杂,虽然你父亲做了这样的事,也仍然称不上是一个‘坏人’。好和坏的界限,有时候真没那么分明。”

    “反正就这个意思。你也别提手要脚了。这个周家小姐,真没大家以为的那么脆弱。”

    她攥紧双手,按捺住内心夹杂着委屈的愤怒,迈开脚步准备走,不打算再与唐书兰多做沟通。

    “她自愿的?”

    楼上的工作就先交给阿姨了,贺冲领着周茉去了楼下。

    周茉从外面进来,将段永昼送到医院楼下,再折返回病房。

    “然后我就带着自己的画,出来找你了。”

    她前二十年的生活,精致、整洁、并井有条,但也乏味、沉阳、毫无变化。

    周茉挣扎了两下,斜眼冷冷地看着唐书兰:“你打算在学校里动手?”

    贺冲洗完澡出来,发现她把下午在超市买的蜡烛用上了。她沿着茶几边点上了两根,自己蹲在茶几旁,沉浸在打地鼠的世界里。

    在一片沉默之中,两人的眼皮都越来越沉,终于没抵抗住重重袭来的困意。

    她赶紧把脸往手臂间一埋。

    贺冲因为周茉,调查过段永昼这个人,但从未与他接触过。两人素昧平生,贺冲不认为段永昼是破巧知道他有这么一个服装厂的。既然不是碰巧,那么……

    周茉不由得挺直了后背,紧抿着唇。

    “看见你之后,我就不渴不饿也不疼了,你说神不神奇?”

    “周茉,妈妈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跟妈妈道个歉……”

    “我要被骗了,那也是我自己活该。”

    合上病房门,周茉拖过椅子,在床边坐下。她将被子掀开线,手伸进去,紧握住贺冲的手。

    唐书兰追上前去:“周茉!”

    韩渔一愣,笑道:“哟,你这狗嘴里居然还能吐出象牙,稀奇稀奇。”

    周茉缓缓地眨了一下眼:“好看吗?”

    “我能怎么办,只能去你们美术学院门口拉横幅静坐了。”

    “那你身上……”

    她脑中闪过无数个画面,全是电影里的俗套桥段。她顿觉委屈又惶恐,急忙一把抓住贺冲的手。然而一句“你不记得我了吗”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贺冲又开口了。

    “有吗?”

    贺冲四下望了里,突然说:“过一阵,你陪我去市里看房子吧。”他一个男人,平常糙惯了。什么都能凑合。可这个破破烂烂的地方,让周茉也跟着凑合就不行了。

    “我不会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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