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口现酿酸奶，“……感觉像回到了读书时候。”

    这一刻十分安静，心里一霎之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两人都是。末了，林阅往前靠了靠，将头抵在他肩上。

    吃完，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

    都是成年男女，几回下来，有没有心思，彼此都心知肚明。然而他也只能确定，经过这三两个月，林阅起码不再像高中大学那会儿那么的排斥他，在这之上，好感也是有的，但要说更多，就是自作多情了。

    到最后，林阅撑得几乎快走不动了，手里还有半碗的小葱煎豆腐没解决。

    林阅也有数年未曾回来过，如今一看，店主招牌都换了，食物还是那些花样。一盏盏昏黄灯光下，食物香气混杂碳烤的烟雾缭绕而起。林阅没忍住，刚进去就买了一份糯米包油条。两人丝毫不顾形象，在小摊之间穿梭而行，沿途烤面筋、BT翅、手捏饭团、油炸冰淇淋……全都没落下。

    林阅昨晚本就没睡好，听见陈麓川呼吸渐沉，不一会儿也就跟着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一睁眼，便与陈麓川目光对上。

    林阅吓一跳，“你醒了？怎么不喊我。”

    林阅半晌没听见他吭声，问道：“你怎么没事老喊我名字。”

    外面已是日光西沉，楼顶上晚霞欲燃，看来明儿也是个好天气。

    “那边有两个女生，好像在看我们。”

    《说文》里这样解释：“麓者，守山林吏也。”

    陈麓川也颇觉怀念，立在林阅身旁，静静听着。

    刚回到车上，手机嗡嗡振动，林阅发来信息，仍是叮嘱他开车注意。

    “饿么？”

    陈麓川笑一声，“好听，喜欢喊。”

    半晌，他低声开口：“林阅。”

    林阅发现，多少次了，自己似乎对他说的这个“走”尤其没有抵抗力。

    当年宝贝女儿降生，工科出身的林立明遍翻唐诗宋词，就为了起个好名字。最后瞅上张九龄《感遇》中的“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一句，拈“林悦”两字为名，何珊嫌“悦”字俗，改成了“阅”。高中时，林阅常跟同学开玩笑，以后签名，批一个“阅”字，一股天潢贵胄王霸之气扑面而来。

    林阅疑惑：“痒么？你这么怕痒？”说着干脆挠了一把。

    岂止没眼光，简直是有眼无珠，但他反倒得感谢她周围男人们的有眼无珠。

    “嗯，”陈麓川移开视线，“我也刚醒。”

    林阅耳根一热，也笑了，说：“晚安，路上小心。”

    “你还记得我们有一回来这边玩桌游么？”

    片刻，林阅闷闷开口：“不是说要睡午觉么，都快两点了。”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这会儿是学生上课的时间，校园里人少。走到半道，忽听见吹陶笛的声音。

    陈麓川也沉默了，似是知道她的心思，手掌摸索着伸出去，将她搁在薄被下的一只手攥住了，用了用力。林阅心里一动，撇下眼，脸上发热，有些不敢看他。

    他现在好奇的是，林阅是从什么时候对他产生了这样的情绪。

    “……”林阅忙将他一推，没推开。

    陈麓川看她，目光里一时有无限的情绪，然而什么也没说，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陈麓川开着车，二十多分钟，到了湖边，沿湖行驶一会儿，开进江大。去年江大一百二十周年校庆，里面整体都翻了新。前两年空调热水也都装上了，他们毕业得早，没赶上好时机。江大被誉为全国最美的大学，林阅读书那会儿就听说，不在江大谈一场恋爱，四年就算是白读了。

    如果不是他上回提起，她从未注意，自己的姓嵌在他的名中。

    末了，她回答：“没遇上合适的。”

    “谁说的，”陈麓川挑了挑眉，“这次就有事。”

    陈麓川立在原地，注视着她。

    林阅笑了，“……我就不回答你，喊我又没什么事。”

    林阅疑惑，“上去拿了再走呗？”

    陶笛声遥遥地隔着树林传来，似乎是《天空之城》的曲调。

    陈麓川答：“还好。”

    陈麓川骤然一惊。

    她将陈麓川动作、话语、眼神掰烂了揉碎了，细细想过一道，才觉踏实几分。然而仍不舍得闭眼，生怕第二天醒来，发现只是大梦一场。

    本是句玩笑，隔了一会儿，却听林阅极小声地答：“嗯。”

    陈麓川笑一声，“快进去吧，我这人意志薄弱，禁不起诱惑。”

    林阅失眠到半夜，翻来覆去地想这一天发生的种种细节，越想越兴奋，越发没有睡意。

    陈麓川松开她，点了点头，“走吧。”

    陈麓川一手搂着她腰，下巴微蹭着她的发顶，“……林阅。”

    陈麓川良久沉默，手臂用力，将她抱得更紧。他心里一时百感交集，颇有些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