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山长水远仆仆来赴（06）

    他衬衫之外套一件烟灰色毛衣，出门前刚拾掇过，十分清爽。只脸上倦色浓重，似陈了一宿的酽茶。

    服务生领进来一双男女，就在他们斜对面，隔两桌的位置上坐下。

    沈渔虽被戏弄了，却没法冲他发火。

    他好似从外面回来的，一身寒气, 身上带点儿烟味。

    不给她再多问一句的机会，他骤然抓住她的手腕，拽下手里的塑料袋子丢去餐桌上。紧跟着按她肩膀，往后推，推到她后背靠上墙壁，他修长手指一把捏住她的下颔，低头便去咬她的嘴唇。

    唐舜尧笑说：“不是你联系到的吗？”

    这一顿饭，气氛很是融洽。

    到了这一步，沈渔能做的也都做了，只能等反馈，或是做最坏打算，与客户再度协商。

    打完电话，陆明潼准备回工作室看看，场地更改以后，场景布置也得调整，还有得忙。

    陆明潼难得一句不反驳，听完了这一通教训。

    一顿饭结束，吴先生将联系场地的事交给了吴简安，他后面一周要出差。

    他不惮承认自己爱惨了一个女人，但不想让吴先生以为他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更复杂的真实情况还未说出口，陆明潼直接打断。

    “当然认识。不过也好些年没来往了，听你舅舅说她在国外，如今可还好？”

    沈渔愕然。

    齐竟宁去取车的时候，沈渔给陆明潼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

    沈渔愣了下。

    “那你……”

    吴简安泼泼洒洒地点了一桌，直到服务生都委婉劝阻，分量太多恐怕吃不完，这才住手。

    唐舜尧神色舒展地将平板电脑往她跟前一推，说场地问题解决了，跟客户联系吧，保管他们没有任何意见。

    要联系的人姓吴，是陆舅舅的朋友，也是陆明潼外公当年的学生。

    她身上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只着浅口平底鞋，也靠着衣架子的身材，穿出了洒脱的气场。凑近时，衣上浅淡一抹女香，水生调，清淡不俗。

    唐舜尧很是高兴，问他：“沈渔找到的？”

    那里平时只供他圈内朋友作接待用的，从不对外开放。但因为陆明潼开口，他愿将其免费借出，并连同庄园的一整套后厨团队。

    他听不出来情绪的语气：“家里。”

    她当然不可能不操心，次日，照着自己所列的单子，给南城几个度假酒店，或是能承接团体活动的别墅业主都打过电话，还是没空闲的。

    吴先生五十出头，作休闲装扮，宽脸方额，笑容平易，气质不似商人，倒像个学者。

    因此，当他说明来意，对方毫无半点迟疑，说这都是小事，还同他致歉，倘若知道老师的外孙在南城，一定早早就照应起来了。

    陆明潼两步走过去，拦下她，“你记得我的生日。”

    末了，陆舅舅到底没对他的请求置之不理：“当年我给你留了一封红包，那里面有张名片。倘若你照名片上的方式联系过了，这些年好好经营，那人如今就已经变成了你的人脉，你今天也犯不着来低三下四地求我了。”

    吴先生浸淫商界多年的人，轻易引出话题，又能使话题在他想要的气氛里缓缓落地。此外，还有吴简安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给他打辅助。

    沈渔将自己的提包将沙发上一扔，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她的“梦中情房”，就要往厨房去。

    等胃里垫了些食物，齐竟宁放缓速度，方笑了笑，对她说：“还是跟你说实话，免得我良心不安。”

    最后, 她只能把信息发送给了齐竟宁，他是她认识的人当中，最像是有这种门路的人。

    陆明潼盯了片刻，随即不消受地移开了目光。

    沈渔将新场地的资料发给了客户，并附上尾款七折的赔偿性优惠。

    不等她问怎么知道的，他率先说：“我在那，我看见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这一顿饭结束，她离席要去买单，被齐竟宁抢了先，说无功不受禄。

    第二天，陆明潼便随吴简安去了一趟吴先生投资的私人庄园。

    接通后，她赶紧同他道谢，托了他的福，总算敲定新场景了。

    吴先生邀陆明潼一起吃顿晚饭，说原不该这么仓促，不过他后天就要去一趟国外，下一回不定什么时候才有时间。

    “他帮了你吗？”他垂下视线去看她，目光沉冷到极点，“是我帮的你。”

    敲门敲了片刻，陆明潼才过来应门。

    吴简安莫名挺好奇，他这一双永远浮一层厌世和冷漠的双眼，是不是也能为某人热起来呢？

    齐竟宁微信告诉她，他现在在崇城开会，预计明天回南城。他会抽空打电话帮忙问一问，朋友圈里也许有人能帮忙联系到场地。

    一句话被他碾在她的唇上，隐忍到了尽头，气急败坏的语气：“……我真是受够了。”

    齐竟宁点一壶龙井茶，正菜是莼菜银鱼羹，母油船鸭，碧螺春虾仁和八宝冬瓜盅。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沈渔的提议的。

    一头乌黑长卷发，妆容精致，着一身灰色休闲西装，妩媚之外兼有英气。

    说他：派得上用场的时候，才临时抱佛脚想到人情往来的好处，早干什么去了？多有本事的人也不能脱离他人而活，何况你陆明潼，离真有本事还差得远呢！

    果真，他们没再说半个不字。

    陆明潼不会社交辞令这一套，不过是有一说一，这番搭了舅舅的关系来唐突叨扰吴先生，是为了一个重要的人。

    陆明潼跟吴简安率先吃完，离开了酒楼。

    短信给他发个号码，叫他自己联络去。

    给葛瑶打了一个电话，拜托她帮忙问问她老公那边可有办法。

    又说，倘若创业遇到什么困难，尽可以在找他，他不吝替年轻人的梦想出一份力。

    刚开业没多久，食客盈门，他们略等了二十分钟，喝了两盏茶，才等到位。

    在他对面，还坐着一位女士。

    “我和她，联系并不很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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