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秋深（03）

    小晶掩口而笑，“画家你就别开玩笑了，我就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什么模特不模特……”

    “许老三屋里那丫头！”

    “你长得这么漂亮，正常男人一定会喜欢你的。”

    “他那些话听谁说的？是不是何晶？”

    下午四点多，许棠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去画室查看进度。陈恪手边还有十多个白瓷盘子，看见许棠进来，扭头一笑，“快了，晚饭之前肯定给你画完。”

    两道男声渐渐远了，许棠却蹲在围墙底下，浑身发抖。就是因为这两人无心的一句对话，她笃定许父并非死于意外。

    “你瞎说什么！” 许棠彻底黑了脸，拂袖要走，陈恪却伸手将她手臂一把抓住，往自己面前一带，“许棠，海棠，你再重新考虑考虑我，我两年前跟你说的话，现在依然……”

    许棠：“……”

    周险沉眉肃目，眼中怒气如沸水翻腾，许棠吓得心惊肉跳，抚着胸口不敢往前劝架。周险第二脚比第一脚还狠，陈恪哀嚎一声，身体猛得撞上背后桌子，疼得钻心窝似的疼，眼看周险又要飞脚而来，急忙连声求饶。

    许棠落地时稍稍歪了脚，正扶着脚踝按摩，听见另一个男声响起来：“谁啊老刘！”

    画好的盘子一部分摊着等着晾干，晾干了的则整整齐齐堆在一旁。许棠随意拿了一只过来，看着上面绘制的锦鲤图，赞道：“栩栩如生，画得真好。”

    许棠霍地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拉出刺耳声响，陈恪一惊，这才转头去看许棠，见她脸上浮着怒气，立即丢了画笔和盘子起身，伸手去拉许棠，“别生气别生气，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男人看着许棠跑了，止了脚步，高声骂了几句。

    周险看了她片刻，见她鼻尖一点薄红，刚哭过的眼睛水水润润，忽勾了勾唇，探身往许棠嘴上亲了一口，“许海棠，我可真喜欢你。”

    许棠摇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晶望着蜷在地上的陈恪，脸霎时一片惨白。

    许棠扑哧一笑，拉了张椅子坐下。

    陈恪疼得眼泪霎时飚了出来，捂着肚子踉跄往后退，还没站稳，周险第二脚紧跟而上，“我的女人你也敢碰！”

    许棠笑意滞在脸上，抬眼看着陈恪，“学长，我不喜欢你这么说。”

    许棠将唐诗摊在腿上，发了好一会儿呆，连周险何时进屋都未察觉。直到一只大掌按上头顶，她才惊醒似的颤了一下，扭头朝后看去。

    周险听她声音含混，伸手将她脸抬起来，拿粗粝的手指抹了抹她眼角，“哭什么，心疼你学长？”

    周险伸手将许棠往自己怀里一揽，垂头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没事，有我跟方举。”

    当时许杨才十三岁，刚刚升入初中，还是个半大的懵懵懂懂的孩子，对父亲还怀着毫无理由的崇拜敬仰。是以许棠虽然被怀疑和痛苦烧得内心焦灼而愤怒，却从未对许杨提过一句，生怕这个鲁莽的孩子一时克制不住冲动，铸下大错。

    话没说完，忽然一声巨响，画室门被一脚踢开，陈恪还没来得及反应，周险已飞上来狠狠一脚，“海棠这名字是你他妈能喊的！”

    许棠一边继续忙店里的事，一边思考如何跟许杨开口。许父的死像根刺，一直扎在她心里。就在许父出殡的第二天，许棠曾经悄悄潜入他工作的工地。当时工地停工进行安全检查，混凝土提升机都停转了，满地的沙石瓦砾，夜色中更显荒凉。许父坠落的脚手架前面仍拉着黄色的警戒线，许棠钻进去，眯眼望上看。

    小晶拢了拢头发，笑得几分羞涩，“真的？”

    小晶忙不迭点头，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周险抽完烟，抽出两张面巾纸递给许棠，“擦把脸，我约了许杨晚上一起吃饭。”

    陈恪笑说，“我是画家，你还不相信我？要是你有时间的话，我还想请你给我当模特呢。”

    周险抽着烟，没说话。

    桌布、餐盘、抱枕……零零总总，在许棠的关照之下，全部换了新，店里整体风格总算初步统一。陈恪的盘子也要画完了，只剩下最后四十多个。

    陈恪笑了一声，“画得好有什么用，一个研究生，到头来还不得给一个初中生打工。”

    周险在她旁边坐下，点了支烟，伸手搭在沙发靠背后面，“跟许杨说了？”

    许棠仍然摇头。

    “我这不是指手画脚，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当时社联多少人追你都没成功，结果被一个痞子跟拦腰截去了，还是个初中文凭的痞子……嘿，谁咽得下这口气。再说，恐怕你不知道吧，周险那个姓方的兄弟，也对你有意思……”

    “她跑过来搞什么！”

    陈恪笑了笑，“你是不是喜欢你们方总？”

    小晶接着说，“而且这么多年，方总都没谈过恋爱，身边也从来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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