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诺言（04）

吗？”

    许棠敛了敛目光，“我妈可能报警了。”

    里面装着上回没有还给周险的衣服，许棠将那件黑色T恤抖开，撑在面前看了看，又扔在衣服堆上。

    许棠摇了摇头，“我跟周险玩过梭哈，他能赌上全部筹码，我却不敢跟着下注。这就是我跟他最大的不同。”她抬头看着许杨，眼中有亮晶晶的湿意，“没尝试过才后悔，我试过了，虽然结局……我不后悔。”

    那边静了片刻，“行，我明白了。无论如何，今天还是谢谢你。许小姐，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我不该报警？”许母脸上怒气更盛，“你爸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黑白不分的玩意儿！”

    两人站着亲了一会儿，周险将她的手掌一把攥住，“我过去收东西，你陪我一会儿。”

    重回到一片狼藉的卧室，周险将倒在地上的家具一件一件扶起来。许棠跟在他后面跟着帮忙，她时不时拿眼去看周险，看他如峰的鼻梁，看他眉骨上的瘀伤，看他仍然未愈的伤腿。

    许杨看着她低垂的脑袋，“我记得有一回你同学到我们家里玩，你跟她聊天，说最想跟小流氓谈恋爱。”

    许棠咬了咬唇，“您报的警吗？”

    许棠换了鞋飞奔而出，周险已从窗户后面绕了过来，站在前方的拐角处等着她。许棠毫不犹豫冲过去将他一把抱住，周险被她撞得退后一步，立即站稳环住她，他大掌按着许棠的后脑勺，笑说：“许海棠，我想起来你还得为我做一件事。”

    许棠不说话，扭身跑去外面，左右看了一眼，怵然发现巷子里头墙根处停着一辆自行车——正是许母方才骑的那辆。药店老板走到她身后：“怎么回事？”

    许棠紧咬着唇不再说话。

    许棠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继续情绪恹恹地叠衣服。

    她的样貌在闭塞的渡河镇里数一数二，却因被人坏了名声，再无人敢娶。有些人觊觎美色，屡次上门调戏，她横眉冷目拒之门外，这些人吃了闭门羹，自然不好意思灰溜溜回去，便编排了一些下流言辞，恶意诋毁。

    接下来几天，渡河镇仍在下雨，天色阴沉，人也跟着提不起一点劲头。许棠只有每天上午买菜的时候才能出门，其余时间都得待在家里——许母隔一个小时便会打一个电话回来查勤。

    许棠望着药店老板的电动车渐渐远了，转身缓缓往家里去。许杨已经去上学了，家里没有半个人影。许棠脱下沾了泥的雨衣，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坐在电话机旁边等消息。

    许棠气喘吁吁讲完周险境况，药店老板立即拨了几个电话出去，然后暂时关了店，骑上一辆电动车载着许棠匆匆赶过去。

    “受了点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周险让我告诉你别担心，他过几天就出来了。”

    许棠朝着那镜子看了一眼，“陈守河的儿子。”

    “我……不怎么信。”

    衣锦还乡的陈守河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的婚姻，当时为了往上爬，不得不娶一个显贵却不爱的女人。在渡河镇的招待所里，他对那个迎春花一样娇嫩的姑娘一见钟情，罔顾自己已有家室，百般诱哄。姑娘不答应，他便使了一些手段，让姑娘重病的父亲无处投医。

    许棠笑了一声，抽了抽鼻子，将手里衣服叠好，放进箱子里。许杨默默站了片刻，正要转身出去，忽听见窗户玻璃响了一声。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久而久之，受害者却渐渐被流言塑造成了娼妇浪货，成为幸灾乐祸的众人调笑的谈资。

    周险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真蠢。”

    “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可笑——我也觉得特别可笑。”许棠静了一下，手指一遍一遍轻抚着衣服的褶皱，“我以为我豁得出去，但这种随时随刻提心吊胆，永远不知道下一步选择会不会导致众叛亲离的游戏，我根本玩不起。”

    “随你发挥！”

    许棠一震，飞快扭头朝窗户看去。静了片刻，又响了一声。她立即起身将窗户打开，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嘴里叼着一支烟，站在树影底下，手里捏着一把小石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知道就好！还有几天开学，你这几天就给我待在家里，哪也不准去！”许母冷哼一声，转身往厨房去了。

    许棠手里动作一顿，却是没有抬头。

    “听过那些传闻？”

    许杨目光沉沉看了她片刻，忽说：“烧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