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涌（01）

    周险看了她片刻，将自己面前的电风扇往她坐的方向转了转。

    半小时后天完全黑透，许杨带着一身暑气进来。他望见沙发上的人脚步立时一顿，“姐你谈朋友了？！”

    周险望着眼前呼哧呼哧转动的电扇，不由笑了一声。

    “学校里就写完了。”

    许棠觉得呼吸艰难，另一只手在身侧悄悄攥紧。

    “那你把你房间收拾一下，我吃完了帮你铺床。”

    许棠敛了目光，转身去后院处理桶里的水。

    许棠心脏猛地一跳，挣了一下，没挣开。周险手掌很热，掌心粗砺，带着薄茧。他仅穿一件黑色背心，露出胳膊上紧实的肌肉。眉骨分明，鼻峰英挺，嘴角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声音几分戏谑，“许海棠，你想当我女朋友？”

    “让他在门口被人砍死会更麻烦，”许棠解释，声音渐低，“再说，可以卖他一个人情……”

    她坐了一会儿，起身将许杨的衣柜打开，翻找片刻，找到一件买大了的T恤，又找到一条大裤衩，一并放到周险床上。许杨个儿蹿得快，他衣服周险穿倒也勉强。

    尤医生看见他手臂上伤口惊了一下，却也不多问，拿过医药箱就开始消毒上药。

    “你威胁她，不然她要去报警，我拦不住。”许棠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不能威胁太狠，她胆子比较小。”

    周险往纸上扫了一眼，字迹工整清秀，“按手印。”

    “许海棠，你热不热？”屋里两个电扇，都朝着周险。

    许杨一边夹菜一边拿眼睛瞟着周险，许棠看不过去，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许杨一下。

    许棠看了周险一眼，转向尤医生，笑说：“大热天您过来一趟也麻烦，只是换药的话，要不您就说说需要注意什么，我自己来？”

    许棠坐在厨房门口帮忙摘菜，心里颇有些无可奈何，每一次厨房里响起声音，她都忍不住去看周险。周险静坐在沙发上，神情淡漠，好似并没有听见。

    许棠有些后悔多嘴了一句，此刻也不知如何补救，只好摇头。

    许母犹自疑虑不安，许棠安慰了几句，心里微妙有些不是滋味。

    唯独周险，适应得似乎还不错。

    许棠微微一怔。她以为周险这个人，肯定是不会笑的。她能觉察出周险心情似乎很好，虽不明为何。

    许棠手里动作顿了一下，垂眸继续研究说明书。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后，外面院里再次响起脚步声。许棠拎着一个塑料袋子重回到屋里，看了周险一眼，也不说话，坐到书桌前从袋中掏出说明书仔细查看。

    最终周险睡许棠房间，许棠睡许杨房间，许杨在自己房间里打地铺——许棠考虑再三，觉得让许母看见自家儿子睡在客厅地上，心里必然要更加不舒服。

    做饭时，许母仍觉得不服气，将砧板剁得震天响。

    许棠又盛了半碗饭，慢条斯理接着吃。许杨两碗饭吃完，丢了碗筷去冲凉，冲完出来看两人还在桌上，惊讶道：“姐你今天怎么这么秀气？”

    “不要吃发物，不能沾水，”尤医生拿过一张纸刷刷写下几行字，“小许你照着这个单子去买药，现在天气热，消炎药尤其要按时吃。”

    许棠奶奶因为许棠父亲去世积郁成疾，生前最后一段时间缠绵病榻，期间一直是镇上的尤医生帮忙看病。

    许棠低头，“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许杨立即收回目光，埋头扒饭。

    “不会，没人知道他在这儿。”

    尤医生心里敞亮，听许棠这么说自然明白过来，便留下药水纱布镊子等工具，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

    她之前刚刚洗过的头发此刻已经干了，发丝黏在汗津津的颊上颈间。她鼻尖上也浮着一层汗，脸被高热熏出一层薄红。

    周险仍是不紧不慢夹着菜，“许海棠，我睡你房间。”

    许棠也没闲着，把客厅里的大电风扇拿进来，又给尤医生倒了杯凉茶。

    她想，倒真是个怪人，手臂被砍成这样了，还能这么高兴。

    许棠筷子停了停，“许杨，你睡客厅里行不行？”

    尤医生一怔，看向许棠。

    许母在渡河镇客运站上班，早上六点就出了门。许杨要上早自习，六点半也去了学校。

    许棠一一记下，送尤医生出门。

    吃晚饭时，许母端上饭菜之后就钻回厨房。

    周险掀了掀眼皮，算是回应。

    许棠耳根一热，加快了吃饭的节奏，“你作业写完没？”

    许棠连连点头，接过单子看了一眼，收进裤子口袋里。

    许母权衡许久，终于选择忍气吞声，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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