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过关斩将（八）

    “这事是我不对，我没协调好。”

    程如墨也不劝，只上前去将客厅窗户打开了，自己倚在窗前，往楼底下看了片刻，转身往浴室走去，“我去洗澡了。”

    “我爸妈可没多乐意，但我据理力争软硬兼施软磨硬泡什么手段没使出来？他呢？就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女人，占我房子吃我东西回头还哭哭啼啼觉得我欺负她！有骨气她别去啊！吃都吃了装什么圣母白莲花！我跟她非亲非故，请她吃饭是看林森面子。见过不要脸的，还真他妈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如墨，麻烦你让林苒下来，我跟她说几句话。”

    林苒低语一句：“真当自己是根木头桩子了。”

    林苒动作顿时停下来，半晌冷笑一声，“他来做什么。”

    程如墨叹了口气，“平心而论，林森现在这处境，腹背受敌，确实也挺尴尬。”

    站着等了一会儿，来了辆出租车，程如墨伸手一招，对陆岐然说：“我明天白天要上班，晚上一起吃饭。”

    “你的朋友也是我朋友。”

    林森也一笑，“我现在只剩你了，你让我拿什么赎。”

    而这之后，距离林森正式跟她告白，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林苒明白过来，这人做决定总要深思熟虑，而一旦决定了，基本毫不动摇。他们做了一年半的朋友，最终成了恋人。这是林苒确定关系花费时间最长的一次。

    林苒抿嘴一笑，“抵给如墨做伙食费了，你找她去赎吧。”

    林苒正洗完澡，穿着件大T恤坐在沙发上擦头发，见程如墨回来了，笑了笑说：“打扰你们团聚，真是过意不去。”

    两人静静抱了片刻，林森交代了第二天签合同的时间，便先回去了。林苒慢悠悠上楼，进屋见程如墨正端着个盘子坐在沙发上，盘子里盛着切好的水果。

    林苒直视他的目光，“要我搬也行，你肯不肯在房产证上只写我一人的名字？”

    “说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你要不下去他就一直等着。”

    拍摄进行了两天，林苒也跟他接触起来了。知道了他读建筑设计，也稍微了解他家里的境况。林苒觉得难得的是，林森虽然是农村出来的，家境贫寒又是单亲，但性格里全然没有一些其他男人会有的那种畏畏缩缩怨天尤人——这人非常乐观向上，哪怕拿着名校毕业证，最开始只能做些打杂跑腿的活，也从不抱怨。

    林苒惊讶看着他，半晌才说：“你打算……”

    林苒低头，不说话。

    忽然，他似是意识到什么，问她：“戒指呢？”

    车子走出去半晌，程如墨微叹了口气，转身缓缓往回走。走了几步，忽见楼前那大梧桐树底下站着个人。程如墨忙加快脚步走过去了，“林森？”

    “哼，我倒是愿下血本试，但也得人家买我帐啊？我算是看透了，她就是觉得林森和孙小姐是天作之合。那行，我也觉得他俩挺合适，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好啊？我也不是大肉包子，随他们闹去，明天一并扫地出门，眼不见心不烦。”说着，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撸下来，作势就要往外扔去。

    便想到当时与他恋爱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出去旅游。订了大床房，林苒说不许动，他就真的直挺挺躺在那儿，挺尸一样一动不动。后来人终于没这么呆了，但在意她的意见这一点却始终没有改变。

    林苒也不知听没听到这句话，将手肘撑在车窗上，望着窗外，再不开口。

    “林苒，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肯定都支持你。但你也要好好想想，你跟林森在一起的初衷是什么。”

    林苒打算自己开车，程如墨赶紧将她拦下来了，等陆岐然过来了，将她手里钥匙夺过来给了陆岐然。

    “今天让你跟着过来看笑话了。”程如墨低声说。

    林苒垂眸，过了片刻继续擦头发，“那就等着吧，爱等多久等多久。”

    陆岐然不说话，低头静静看着她。隔着四月的夜色，他目光沉沉仿佛深海。半晌，沉声说：“好。”

    林苒挨着她坐下来，拿牙签叉了片苹果，“你不问我林森说什么了？”

    林苒将窗户关上了，头靠着玻璃，闭眼站着。过了片刻，忽睁开眼睛，将毛巾搭在椅背上，转身朝门口走去。

    正说着，林苒手机震动起来。她看了一眼，立即掐断。那边又打过来，林苒长按着电源键，直接关机了。

    陆岐然点头，提着行李袋，转身上了出租车，隔着车窗，跟她挥手道别。

    浴室门关上的一瞬间，林苒手里动作立即停了下来。她呆坐了片刻，站起身走到窗边，往下面望去。

    林森看着她，诚恳说道：“我肯定不能，她毕竟是我妈。但我答应你，今后决不会有婆媳矛盾，只有母子矛盾。你现在回答我，你还肯不肯跟我？”

    程如墨有些为难，“我不保证她肯下来，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

    “要是她不搬，你肯不肯跟我去挤这套二手房？”林森低头看着她。

    她忽地想到程如墨的话：但你也要好好想想，你跟林森在一起的初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