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傅叔叔来了。”
苏嘉言微微别过目光,继续看着窗外,心里一时情绪翻涌。
Sophia是混血,继承了西方人的高鼻梁和绿眼睛,以及亚洲人的秀气身材,棕色头发衬着雪白的脸似乎只有巴掌般大小,笑起来极为灵动娇俏,她伸出手,“师兄,你好。”
“晨晨也回来啦!”苏迎晨伸手抱住黎昕的腿。
她在心中虔诚默念:“但求迥脱根尘,体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无染。”
苏嘉言扑哧一笑,“小孩子闹腾,船家师傅你别介意。”
苏迎晨坐在苏懿行的腿上,卖力地自己剥着桔子,其他几人则是喝茶闲聊。
苏迎晨摇头,指了指画中人的眼睛,“这是妈妈的眼睛呀。”
上一次来,她说,欲望太多,求人不如求己。如今却在大殿的蒲团上恭敬跪下,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
黎昕静静注视着苏嘉言,过了片刻,笑说,“那行——怎么样,这房子我帮你收拾得还行吧?”
苏懿行连连附议。
“我着什么急,是我的总会来,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
“直接就从了夫姓,你说好不好?”
“你们回来得巧,明天杜岩歌杜教授结婚。”
“比我过去还要干净。”苏嘉言也微微一笑。
“下半年满四岁。”
苏嘉言不由微笑,“就是越大越调皮了。”
——
苏嘉言思绪不自觉飘远,想到了在明陵市那晚,也是这样晃晃荡荡的乌篷船,河上荡着歌声,沿河十里的火树银花,河水潋滟,水声潺潺,仿佛一支久远古老的歌谣。
苏嘉言目光微沉,缓缓地将客厅环视一圈。
“但是为什么没拆?”苏嘉言仍旧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树影。
老船家被苏迎晨逗乐了,“我下去捞上来给你吃你要不要?”
“调皮才好啊,调皮才有精神。”
见面以后,聂君君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了苏嘉言“死而复生”这个事实,末了又生气她居然瞒了这么多年,最后抱着她哭了好长时间才渐渐缓过来。
“不介意不介意,小姑娘口齿伶俐,几岁了?”
三人都朝苏迎晨看去,却见她坐在地上,面前的抽屉大敞着,手里正拿着一副素描。
Sophia扑哧一笑,也并不忸怩害羞,手肘轻轻撞了一下苏懿行的手臂,落落大方地说:“你还说我名字听起来像古希腊的老学究,看来是师兄比较识货。”
“君君啊,她爸现在在做建材生意,情况比以前好多了。”
苏嘉言微讶,“原来杜教授还没结婚。”
稀薄的雾气中,那人身影修长,面容俊朗,脸上带笑,眼睛深邃狭长,便如冬夜深海,一眼望去,却又仿佛含着万顷温和的微光。
兰亭剧院游廊的扶手,朱红的油漆又淡了几分,院子里的牡丹却正开得繁盛。黎昕站在门口,远远看着苏嘉言一行人一路走过来,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陈梓良牵着两个孩子回来时的场景。
“那很聪明,了不起啊。”
苏嘉言进去,轻轻摩挲着屋里的东西,不禁有些欷歔。
苏嘉言呼吸陡然一滞,她飞快走上前去,蹲下身从苏迎晨手里接过画——那是,二人去明陵市旅游的时候,傅宁砚为她画的。
船家哈哈一笑,一边摇着桨一边问苏嘉言:“你们是过来旅游的?”
黎昕笑了笑,正要说话,却看到了在苏懿行身后的女人,“带女朋友回来了?”
船家又摇了几桨,船到了渡口。苏嘉言给了钱,抱着苏迎晨下了船,沿着眼前的路往山上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听见船家放亮了嗓子唱起了民歌。
苏迎晨跟在她后面,也学着她的模样,踮着脚用小小的手摸着书架上的线装书。
阔别四年,崇城仍是当年的崇城,栖月河畔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苏嘉言浅饮一口碧螺春,“懿行都要结婚了,师兄你确实该着急了。”
明陵市占尽了江南春色,河水悠悠,一路的夭桃秾李。
Sophia不解,“为什么起得好?”
“妈妈,妈妈这是你!”苏迎晨稚气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苏迎晨连忙摇头,“鱼儿肯定很疼,我不吃。”
黎昕松开苏嘉言,忍俊不禁,将小不点抱起来,“当然,晨晨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