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狂风吹沙始见金

    谢朗神情黯然，默默地点了点头。

    谢朗心中迷乱成一团，怔立半晌，道：“方先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谢朗没料到竟会在这里遇到柔嘉，正想转身，抱琴已经发现了他，失声道：“谢将军！”

    薛忱的话在耳边回响，谢朗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

    竹林上空缭绕着乳白色的雾，谢朗心头也似笼罩了一层这样的雾。他细想着方薛二人的往事，咀嚼出千般滋味来。

    谢朗轻声道：“自古人心最难猜测，如何分辨一个人的真心？”

    “明远，故薛先生去世之前两个月，给我写了最后一封信，拜托我照拂她的女儿阿蘅。”方道之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谢朗。

    柔嘉转身抱住抱琴，泣不成声：“我宁愿他知道真相，也不要他瞧不起我……”

    柔嘉满头雾水，摸不着头脑，讶道：“谢我什么？”

    谢朗凝望着她，轻声道：“柔嘉，我一直欠你一声谢谢。”

    治德堂，太奶奶和谢峻坐在椅中，四位姨娘列于一旁，所有人的面色均是说不出的复杂。

    她只得伸出手来，抚上谢朗的头顶，凝望着他，轻声道：“路上照顾好自己。”

    太奶奶凝望了他很久，颤声问道：“明远，你真的想清楚了？你可知道，你要和薛先生在一起，一辈子都要面对人们的非议和指责，都要承受异样的目光。别人会骂你不知羞耻，骂你……”

    磐钟再度敲响，谢朗才从蒲团上站起，默默地向长明灯合什，转身出了殿门。

    柔嘉一怔，抬起头来，“薛先生？”

    谢朗往长明灯中添了油，在蒲团上跪了下来。他凝望着长明灯中微微跳跃的火焰，心头一片迷茫。

    柔嘉说罢，高昂起头，“明远哥哥，薛先生是为了让你娶我，才把我做过的事情告诉你。但我秦姝，绝不需要这样的施舍！”

    青云寺午时的钟声敲响，如一记春雷，在谢朗心头轰然炸开。他猛地跳了起来，飞奔下山。

    “不。”谢朗迟疑了一会，低声道：“不是红菱告诉我的。是……”

    “好几次都险些死掉？”谢朗心中一紧，忙问道：“柔嘉，到底怎么回事？”

    柔嘉没料到薛蘅将自己做过的一切告诉了谢朗，而她自己所做出的努力和牺牲却从没提及。

    抱琴轻轻抚拍着她，喃喃地说道：“公主……唉，你真傻，真傻……”

    她沉默了一会，将查案一路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薛蘅为了阻止裴无忌自杀，与羽紫过招而重伤；找到张若谷后，却因铁思的一掌而险些丧命；张若谷说她身有旧伤，不能劳心，她却为了破案连性命都不顾，累得吐血……

    谢朗听到这里，忽然间明白了方道之今天叫自己来说这些话的用意。他嗫嚅道：“方先生，我……”

    谢朗从沉思中惊醒，抬起头，寺院内高大的佛塔清晰可见。阳光照在白色的塔尖上，耀出淡淡的光泽。

    说罢，她决然地转身，飞快地跑出竹林。

    走出竹林时，青云寺的钟声悠然敲响。

    柔嘉顿时慌了手脚，讷讷道：“明远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风从殿门外吹进来，数排长明灯齐齐暗了一下，谢朗不自禁地站了起来。风止，灯明，他又慢慢地跪回蒲团上。

    柔嘉怔了许久，看着眼前这张不复神采飞扬、阳光灿烂的面容，心疼之余又涌出一丝期盼来，喃喃道：“明远哥哥，一切都过去了，你就忘了吧。我们……”

    “太奶奶。”谢朗哽咽道：“我不知道被别人指着议论一辈子是什么滋味，我只知道，若是没有了蘅姐，我……”两行眼泪便流了下来。

    太奶奶怔怔地看着谢朗，她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见到他哭过了。他从小性子就倔犟，被谢峻的板子打得昏过去都不会求饶，更别说哭了。一次摔断肋骨、一次摔断胳膊，他哼都没哼过一声。

    太奶奶颤颤巍巍站起来，“明远，你随我来。”

    抱琴狠狠地瞪了谢朗一眼，便跟着她跑了出去。

    ——她是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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