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中,脱口而出,“明远明远!难道他的命,比你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吗?!”
薛蘅看了许久,疑道:“真是龙鳞草的毒?入口毙命?”
他本想问她一句话,可现在,永远都不必再问了。
可近半个月过去,不但那五个人似石沉大海,毫无音讯,寻找账册也没有丝毫进展,毒药一时也破解不了,案子似乎陷入了僵局。
薛忱无奈,只得将双臂张开些许。裴红菱双手插入他腋下,一使力便将他提到了垫褥上。
“不。孙恩的军报肯定已经入了京城,弘王怎肯放过这个机会,只怕会给明远安上一个‘里通丹国’的罪名,德郡王也保他不住。”
“什么?!”薛蘅奔到他身边。
“赏雪?”裴红菱眼珠子一转,笑道:“赏雪怎能无酒?”说着一溜烟跑出院子,不多时,她端着一大堆东西过来,小火炉、木炭、酒壶、酒杯、垫褥、锦毡,应有尽有。
薛忱呆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逐渐平静下来的面容,握着金针的手颓然一松。
“不用!”薛忱急喝一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忙又用淡淡的语气道:“我在赏雪。”
有什么东西啄痛了她的脸,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是大白和小黑。它们看着她,眼中满是忧愁,似不明白她为何要睡在冰冷的地上。
薛忱看得眉头微皱,她已将垫褥呼拉铺在石凳上,道:“薛神医,你还是坐这上面来吧。”说着便要来扶他。薛忱瞪着她,她一拍脑门,“唉呀,还得叫哑叔来。”
“可你内伤在身,这样劳累会垮掉的!”薛忱不觉动了气。
“应当是。”
“我没事。”薛蘅摇头,轻声道:“可明远他,等不起了……”
“三妹,验出来了!”薛忱听到她的脚步声,并不回头,盯着桌子上一小撮朱红色的小颗粒看,急促道:“根本就不是什么提前服下的毒药,而是入口即化的剧毒!”
见柔嘉风寒渐愈,裴红菱这夜便多煨了十几个芋头。但柔嘉食欲不佳,裴红菱舍不得那烤得香喷喷的芋头,只得勉为其难地全部吃掉。
在悠闲的深宫之中,往往眨眼间一年就过去了。可这十多天对于柔嘉来说,比她过去的十六年加起来还要难熬。她日夜企盼着薛蘅推开房门,兴奋地告诉她那五个人抓住了,或者手中挥舞着那本账册。
如此寂静的雪夜,仿似能听到窗外雪花飞舞的声音,一片片,扑到窗棂上,落在屋檐上。
“不行,没什么时间了。”薛蘅急得声音嘶哑,“都已经一个多月了,现在案子没有一点进展,若真无法替明远洗冤,只有琅玕华丹才能救他一命!”
裴红菱一愣,不知他为何知道自己今夜贪吃了芋头,只得点了点头。薛忱正色道:“这就是了。你体内本就有虚火,再吃这么多芋头,自然就堵住了。若不想大病一场,唯今之计,只有以运动之法将滞阻的经脉打通,否则有瘫痪之忧。”
那样的雪夜,那个守在火炉边为他暖酒的人,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似乎以后只能永存于他的回忆之中了……
“德郡王会想办法拖延时间的。”
薛忱见她额头上汗下涔涔,忙道:“明天再试吧,你为了破案,忙了一整天,现在都是子时了……”
薛忱愣住,心顿时凉了半截,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似转眼就被窗外冰冷的风吹灭了。
薛蘅心尖一抖,挣扎着爬起来,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吞下口中那抹淡淡的腥甜。
麻痛令她想张口大叫,偏偏穴道被制,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啊”声。
“你看——”薛忱翻开一本已经发黄的医书,指着其中一页念道:“龙鳞草,仅在雪岭之巅生长,濒临灭绝。叶呈鳞状,贴地生长,茎紫色,节略膨大,含剧毒,提为毒汁后无色无味,服者三步内毙命,无法验出。疑:似取墨蛛汁杂之,可凝结成朱红色小颗粒。”
这夜开了丹鼎,见鼎中丸药仍是以前一样的赭红色,薛蘅不禁颓然退后两步,在椅中呆坐了一会,才强提起精神,道:“再来。”
可到了后半夜,她肚子便开始绞痛,起始只是觉得涨滞难当,再过一会,似有股气流在体内钻来钻去,偏偏找不到途径渲泄出来。
薛忱大惊,双手在桌上一撑,扑到她身边,手中金针一口气刺中十二处大穴。薛蘅发出一声低吟,薛忱再刺入她的昏睡穴,她终于慢慢地蜷缩成一团,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