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谢朗紧盯着她,问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薛蘅向他微微一笑,端然坐定。谢朗浑没看到二姨娘的招手,径自在薛蘅身边的椅中坐下。
谢朗丢下棋子,坐到她身边来,侃侃道:“安宗泰熙五年,因为楚王谋逆,军中不可能再用原来的暗语,便有大将启用了‘逢九进七,退一望二’的法子,用来传递军情。不过后来内乱平定,军中也再没用过这古怪的暗语了。”
他正胡思乱想,三姨娘已站起,来掀他左手的袖子,口中道:“快,让三娘看看,伤成怎样?”
他起始还有点不太好意思直视薛蘅,说到后面,便越来越自然,恍如两人之间从没发生过争执。
三姨娘为难道:“老祖宗,今夜是老爷宴请那薛二叔。”
二姨娘忙道:“他去请薛阁主和薛二叔——”
薛忱待要推辞,谢朗已一屁股坐下,摆好棋盘。薛忱只得与他对弈起来。
太奶奶咳了声,唤道:“明远。”
薛蘅对照着手中的《山海经》,慢慢看出些端倪,便抬头向谢朗微微一笑。谢朗心中一飘,说得更是眉飞色舞。
谢朗只得将头钻出水面,双臂攀在木桶边沿,嘻嘻笑道:“太奶奶,什么事?”
谢朗看着众人诧异的面色,讷讷道:“我叫惯了——”又嘀咕了句,“我又不是天清阁的,她本就不是我什么师叔。”
太奶奶啐道:“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避讳什么?再说我还想收那孩子为义孙,将来成了一家人,你们也要回避不成?”
工部尚书谢峻巡视完皇陵修缮的工程,又再去检查了一回河工,才回转涑阳。
门吱呀一响,吓得谢朗急忙缩入水中。
三姨娘撇嘴道:“还说什么‘很平安地就回来了’,听二姐说,你还被那丹国的贼子射中了手臂,幸好只伤了一只手臂,若是伤在其他地方,可怎么办?”
“嗯,虽然看出来其中有暗语,但要想找出规律,还真是挺棘手。”薛蘅放下笔,想起昨日被召进宫时景安帝的奇怪言语,再和他那次在太清宫中召见时的言语对照起来,不由发狠道:“一定有什么秘密,非找出来不可!”
“真有过?”薛蘅抬头。
太奶奶举起拐杖,将木桶敲得嘭嘭响,不耐道:“出来出来!躲什么躲!太奶奶都快进土的人了,你怕什么羞!”
“回老祖宗,少爷在洗澡。”
他正闭目享受这井水的清凉,却听小柱子在外叫了声,“老祖宗!”
她刚起身,四姨娘几乎同时站起,跑过来掀谢朗右手的袖子,连声道:“伤在哪里?让四娘看看!”
话音未落,只听到谢朗爽朗的笑声遥遥传来,三姨娘笑道:“明远这孩子,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他从宫中回来,听说薛蘅和薛忱已在谢府住了一段时日,再听二姨娘将谢朗护书的险难大肆渲染了一番,忙吩咐这夜摆下家宴,正式宴请师弟师妹,并要谢过薛蘅对谢朗的救命之恩。
薛蘅这才舒了口气,又赶紧向太奶奶施礼。
他微抬头,见窗外有人影一闪,忙唤道:“明远!”
小柱子在外听见了,卟地一笑,低声向小武子道:“少爷怕是在思春吧。”
谢朗抓住这难得的良机,忙接口道:“逢九进七,也曾经有过。”
谢朗看了一眼薛蘅,竟忽觉不好意思,嘿嘿笑了声,道:“也没什么好说的,很平安地就回来了。”
谢朗吓得将筷子一丢,腾身而起,差点将椅子带翻,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早就好了,不用看了!”
薛蘅微微点头,谢朗大喜,再夹了一大筷放入她碗中,道:“那蘅姐多吃些。”
谢峻尴尬地笑了笑,几位姨娘也忙着打圆场,屋内一时欢声笑语。
谢峻气得胡子直颤,二姨娘忙从中劝道:“老爷有所不知,明远和薛阁主为躲避追杀,一路上易容扮成姐弟,这才能平安回来,并掩护薛二叔将书送到京城。他可能叫惯了。”又向谢朗急使眼色,“明远,今后可不能这么叫了,还不赶紧改口?!”
谢朗一心只在薛蘅身上,太奶奶再唤了声,二姨娘忙拉了他一把,他才抬头道:“啊,太奶奶,什么事?”
薛忱见她看得认真,问道:“还没办法破解吗?”
薛蘅听着轻轻的落子声,又将全部注意力投到眼前的《山海经》上,她越想越出神,喃喃道:“难道会是逢九进七?可自古以来,没有这样写暗语的啊?”
谢峻又向薛忱拱手道:“二师弟。”
“好。”谢朗将椅子再挪近了些。
一番礼罢,谢朗将薛忱推到客位坐下,又赶紧拉开旁边的椅子,笑道:“蘅姐,请!”
谢朗头也不抬,随口道:“不下了。”仍旧望着薛蘅,耐心地向她讲解。眼见她听得极认真,他郁闷了两天的心情才又舒畅起来。
太奶奶似是要推门进来,小柱子连声道:“老祖宗,少爷他、他正在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