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他缓缓站起身，揉了揉额角，颇为无奈：“老子和她在一起，还不是因为……”

    可笑。

    这首歌，不是唱给他的。

    他是全场唯一一个，站在陆嫣这边的人。

    “我来看我女儿，谁跟着你了！”

    全场鼓掌。

    “滚开！”

    陆臻刚离开没两分钟，又急匆匆跑了回来，兴奋地说：“爸妈过来了！”

    “嗯～～还需要咱们再努力一把。”

    两人走进化妆间，化妆间里没见陆嫣，只有陆臻笑嘻嘻站在门口。

    底下的同学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议论了起来。

    校领导立刻转圜道：“后排那位同学说得也有道理，咱们不能逼陆嫣把这钱捐出来，这样不对，那这件事就算了，如果陆嫣同学有心，可以私底下捐赠，当然，不捐也没关系，啊，没关系的。”

    陆臻一把拉住她：“不行，不能出去。”

    总算是赶上了。

    有种辜负的愧疚感。

    陆嫣坐下来准备卸妆，懒洋洋的似乎心情不太好。

    陆嫣知道，这是赶鸭子上架，这笔钱她必须得捐出去，否则一定会被人诟病。

    五百什么概念，当年的物价几乎是陆嫣那个时代的十分之一，五百差不多也就是五千块的价格了。

    他不应奢望……

    就在陆嫣接过荣誉证书的时候，忽然听到有女生站起来说——

    这时，有舒梦绯的闺蜜低声咕哝：“什么嘛，只是上去唱唱歌而已，说什么辛苦挣来的钱，太夸张了。”

    看到她，男孩扑过来就是一个熊抱，激动地兜着陆嫣原地转了一圈。

    “妹妹啊，她在道具室搬东西，爸妈，你们去帮帮她呗。”

    “陆嫣家里这么有钱，她根本不缺这2000块吧。”

    沈括的心蓦然感觉空落落一片，只觉得自己可笑。

    换现在来看，这价格对于学生来说都不得了。

    “我要把这笔钱捐给更需要帮助的同学，但不是你。”她上下打量着舒梦绯一眼：“你身上这件衣服价格应该不低于五百吧。”

    沈括没有那样美好的家庭，这注定了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残缺，又凭什么奢望在她心底占据一席之地。

    两分钟后，陆嫣把门打开了，陆简将孟知宁扶起来，走出狭窄的道具室。

    陆嫣心里觉得好笑，爷爷陆简在家里一直都是非常严肃的，哪怕是对待施雪娴，他都很少展露轻松的笑意，更遑论说这样轻松的嘻笑怒骂。

    陆简鲜有这般炸毛的时候，砰砰敲着道具室门：“陆臻，警告你啊，快把门打开，你妈有幽闭恐惧症，你别胡闹！”

    那女孩生平头一遭…竟被全校最不能惹的孤僻少年沈括怼了，脸红成了猪肝色，低头不再讲话。

    陆简和孟知宁真是一对冤家，陆嫣躲在窗帘后面，隔老远都能听到两个人拌嘴的声音。

    陆嫣环扫了整个礼堂一圈，她不太了解这些陌生的同学们的家境，唯一熟悉的……就是坐在礼堂最后的那个男人。

    陆嫣当然知道这条裙子什么价格，因为这条裙子是陆臻给舒梦绯买的，她听梁庭说起过，以前每天放学，舒梦绯经过商业街的服装专柜，都会停下脚步看这条裙子。

    两人刚走进道具室，只听“砰”的一声，道具室的大门被陆臻关上了。

    或许这将会是他十七年晦暗的人生里，最美好的一天。

    “我妹真是太棒了！”

    “爸妈，这个门好像坏掉了，你们等等啊，我去找人给你们开门！”

    陆嫣走出来，他不住地冲她比手势。

    这钱陆嫣本来就是给她爸陆臻争取来的，让陆臻拿去把最后欠的那点钱给还上。

    孟知宁暴躁不已，推开了陆简：“脏死了。”

    沈括赶着要去看陆嫣的比赛，没有时间和这帮人纠缠, 只能速战速决。

    陆嫣看见墙边沈括的萧索身影，看着他脸上失望的表情，感觉心像被针刺了一样。

    然而，沈括的脸色却渐渐沉了下去。

    “臭男人，别跟着我！”

    “你哥呢！”

    陆嫣无辜地眨眨眼睛：“他……跑了。”

    陆嫣扬起下颌，冷冷睨她一眼：“说了是给你么？”

    他们把丢工作的账算到沈括头上，来找他的麻烦了。

    的确，舒梦绯今天穿的这条蓬松的紫裙子看上去漂亮极了，价格肯定不菲。

    陆臻冲他眨眨眼睛：“放心吧。”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陆嫣感激地望了沈括一眼，沈括没说什么，在比赛结束以后，转身离开了礼堂，背影略显倦怠，恹恹的。

    “臭小子，你干什么，快开门！”

    陆臻看着陆嫣这模样，凑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怎么了？”

    “如果我是学校领导，我会把一等奖颁给陆嫣，但是把这笔奖励金给舒梦绯。”

    观众不住地摇头，就连一直指导她的音乐老师都皱了眉头，演出结束，掌声也是稀稀落落。

    他的身手很好, 可是架不住他们人多势众, 撂倒他们以后, 自己脸上身上也挂了彩。

    陆嫣当众戳破了舒梦绯这条裙子的价格，校领导和老师们不知道这些地下恋情的弯弯道道，脸上浮现困惑的表情。

    那个时代，还没有“道德绑架”一说，众人更乐于见到这种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剧情。

    “你别无理取闹嘛！”

    陆臻环顾四周，来到狭窄无人的道具室看了看，狡黠一笑，冲陆嫣道：“我有个主意！”

    道具室空间不大，两个成年人站在里面略显局促。

    “嫣嫣，爸来帮你。”

    陆臻嘴角抽抽，揉着陆嫣的脑袋：“我妹这脑子，时好时坏。”

    “脏什么脏！”

    “你就是我老爸啊笨蛋！”

    舒梦绯站在第二名的位置，而第二名除了奖杯以外没有任何奖励，她死死咬着牙，衣角都快要被攥出褶皱了。

    “怎么了？”

    她沐浴阳光生长，周围萦绕都是浓浓的爱。

    女孩坐在舞台椅子上, 穿着素色的长裙子, 手里抱着一柄原木色吉他, 看上去清新又雅静。

    “没有啊，表现不太好。”

    陆嫣嘴角淡淡地抿了抿，说道：“行，我愿意把这钱捐给更需要帮助的同学。”

    “我要把这笔钱赠予……”

    “不是吧，这还不好，刚刚你给咱爸唱的那首歌，连校长都带头站起来鼓掌。”

    颁奖的校长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他轻咳了一声，说道：“我们把一等奖给陆嫣，奖励她今天带给我们的精彩演出，但是呢，我相信陆嫣同学拥有高尚的品德，愿意将这笔钱捐赠给更需要帮助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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