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莉花的女孩子。”

    他自己撕扯了纱布，让许崎帮忙一圈一圈地缠在了肚子上。

    “好了。”她抬起头，忐忑地望了他一眼：“没有流血了。”

    许崎叹了声：“算了，就这样吧。”

    “没那么夸张，我爸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嫌弃他的。”

    很快，女孩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她已经睡着了。

    “你、你想干什么？”

    他笑了笑，觉得这小狼还挺坦诚：“你不介意，我当然不介意。”

    许崎看着他腹部那道狰狞的伤口，又心疼又难受，但是不敢胡乱给他上药，血族的身体相当脆弱，而且不像哺乳生物那样拥有强大的免疫能力，他们的血液不存在再生细胞，也没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如果无法止血，他的血液会一直流下去，直到干涸。

    边边几乎是一路小跑，跑到空空的病房里，躲在角落里摸出手机，哆哆嗦嗦给顾怀璧打电话。

    “嗯，我吵醒你了？”

    他话音刚落，边边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整个人呆住了，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不过那天晚上，她总是要竖起耳朵听楼下的动静，听他辗转反侧，听他起身在客厅踱步子，又听他走到落地窗边，深深地叹息……

    陆衍缓慢地说：“我们快一年没见面了。”

    边边感觉到他皮肤冰凉的温度，不由得心底生寒。

    她经过陆衍身边的时候，他忽然攥住了她湿漉漉的手，将她拉近了自己。

    陆衍揉了揉眼角，关了电视走上二楼，来到她的房间里。

    “我、我根本不认识你啊！”

    “好啊，你这么毒舌，那我这么笨手笨脚，衣服你自己洗好啦！”

    真没出息啊，又表白了，之前明明被拒绝过一次，可是她偏偏不信邪。

    “先不说这个。”许崎拾起他那件血淋淋的衬衣：“我得帮你把衣服洗了，不然我的同族嗅到味道，又会找过来了，对了，你有换的衣服吗？”

    “医院实习还顺利吗？”

    陆衍眸光下敛，淡淡道：“小狼，我没什么值得喜欢的，不够健康，跟死人没有区别，唯一的优势也仅仅是稍有资产，但你们狼家也看不上这个，还有，正如你以前说的，我那方面也很冷淡，所以……”

    他推开了许崎，转过身撑着衣柜独自站立片刻，平复内心翻涌的强烈情绪。

    陆衍说完，捧起她的下颌，轻轻地吻住了她。

    那人朝着边边走来，看清他的容貌，边边微微有些惊讶，居然是顾怀璧。

    许崎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贴到他的胸膛了，鼻息间隐隐能嗅到他身体散发的某种清幽的木质味，她的脸瞬间涨红，连呼吸都顿住了：“你……靠我这么近，干、干什么？”

    “还真有点怕。”陆衍笑着躺了下来，不放心地提醒她：“别咬我啊，咬一口我就没了。”

    半个小时后，许崎带着陆衍回了自己租的loft公寓里。

    “我不饿。”

    科室里值夜班是轮班制，一人上半夜，另一人下半夜，那晚边边正好排到了下半夜。

    许崎将伤口周围的血液舔得干干净净，没有丝毫嫌弃。

    许崎终于受不了，穿上拖鞋走下楼。

    狼族生病了可以去人类的医院，可是血族不行，分分钟就会被发现异常。

    很快，许崎听到客厅电视里传来广告的声音，她放下衣服，将脑袋探出去，看到陆衍倚在沙发边看电视了。

    “阿怀，我跟你讲，你哥来了……”

    陆衍垂着眸子望她：“你在自嗨什么。”

    陆衍含蓄地笑了笑：“那好啊。”

    静寂的医院走廊，只开了一盏顶灯，光线昏暗。边边守着值班台，撑着手臂打瞌睡。

    她拉着他上楼，到床边让他睡下来。

    血族宁愿枯坐到天亮，也不愿入睡。因此，无数个漫长的黑夜里，他们只与孤独为伴。

    陆衍脱下了上衣，平躺在了沙发上：“你……”

    “难为你了。”陆衍伸手过去，轻轻拭了拭她嘴角残留的血迹：“很难受吧，你可以去吐了……”

    血族怎么会攻击自己的同族，无论任何一个种族，同胞相残都是大忌。

    “快了，那家伙欧洲呆不下去了，回国了。”

    他低头在她的耳畔，细声说：“从来没有过，想念一个人的感觉，渴望见到的感觉，喜欢的感觉，真真实实……活着的感觉。”

    许崎扶他到沙发边坐下来，掀开他单薄的衣服，检查他腹部的伤势。

    “师兄，你就在我这里养伤。”

    忽而间，一阵飕飕的穿堂风过，凉意透骨。她不禁哆嗦了一下，睡意消散，脑子迅速清醒过来。

    “真的不认识我？”他捏住了边边的下颌，逼迫她看着她：“再看看清楚。”

    “我们狼狼不轻易让人躺肚子哦，别说话了，快睡。”

    顾怀璧送她花，不会送她这种已经被摘下来等待枯萎的花束，他更多时候是直接送盆栽，开得艳艳的，生命力蓬勃。

    上一世，在“顾怀璧”处以死刑之后，边边时常会去公墓探望他，带一束纯白无暇的茉莉花，谢谢他当年的搭救之恩。

    陆衍无奈地对她笑了笑：“你看，这样的身体，坏了就是坏了，永远也不会好起来。”

    “你干嘛……杵那儿跟僵尸似的，吓我一跳。”

    边边太清楚这家伙不过想早点回去，和她的血族师兄共度甜蜜的二人时光罢了。

    狼的唾液具有强大的消毒和修复能力，可以让伤口愈合，比世界上任何药品都要来的迅速和有效。但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让狼为自己舔舐伤口。

    “这样不行，得去医院啊。”

    许崎一脸无辜：“明明就是你先亲我啊。”

    月色衬着他苍白的脸庞，显得越发清冷。他的五官不算特别精致的男人，论英俊，远远比不上顾怀璧，不过他身上透着一股经时光与岁月打磨之后的温雅，没有女人能够抗拒这样静水流深的魅力。

    “你是喜欢喜欢我的感觉，还是喜欢我啊？”她闷声问。

    而许崎认真地听着，内心宛若潮涌拍打脉搏，她脑子停滞了几秒，无法思考。

    边边脸色一变，幸而这时，病房的铃声忽然响了。

    “我们的族人渴望重新变回人类，而不是这样一副宛若行尸走肉的躯壳。”

    “你想让我的身份曝光吗。”

    他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许崎蹲在地毯上，抬头望向他：“你把衣服脱了，躺下来。”

    俨然……是她平日里用的。

    “你要做什么？”

    “东奔西走，先去了欧洲和英国，找到族里几位初代，联合他们一起对抗那个人。”

    房间是小女生喜欢的浅绿的色调，很清新，床上也新换了格子布的床单，不过只有一个枕头。

    许崎蹲在他面前，憋了很久，想要变成狼的形态让他躺肚子来着，狼狼的肚子是这个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躺上去哪怕神经衰弱都能给他治好，但可惜……

    “这样会不会很麻烦你。”

    陆衍笑了笑：“没办法，我们血族就是这样，老天要让我们感受长夜里每分每秒的孤独，或许这是对我们永生的惩罚。”

    她显然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

    说完这话，她放下花束匆匆朝走廊另一端的病房走去，还没忘把手机也拿上。

    陆衍走过来，倚在阳台门口，想和她聊会儿天。

    她收拾好情绪，微笑着对他说：“病人叫我了，你在这儿等我，马上回来。”

    “别怕，我只想见见你，毕竟，好久没见了。”

    “我好喜欢这种感觉。”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狼最讨厌的东西，一个是同类的屎，另一个就是血族的血液，这两样东西对于他们的嗅觉而言，简直致命。

    “好吧。”

    许崎：……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那端传来顾怀璧低醇的嗓音：“什么时候下班？”

    “嗯。”

    陆衍很绅士地等她全部收拾好以后，才迈步走进来。

    陆衍没有再思索下去，他现在真的除了那事儿，脑子没办法思考别的事情，那种感觉太强烈了。

    许崎趴在二楼露台边，拖着腮帮子，痴迷地望着沙发上的男人。

    陆衍抬眸睨了那些瓶子一眼，上面果然画了个可爱的狗头，标明了兽用。

    陆衍闭上了眼睛，伤口的痛感迅速，微痒，他喉咙里情不自禁溢出闷哼声，痒得有些受不了了。

    陆衍挑挑眉：“可能不是狼狼的问题，是你自己的问题。”

    “那也不用这么近……啊。”

    “我也没睡着。”她走过去和他并肩站着，望向窗外的月亮：“沙发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