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bsp; 她听说最近两族的关系很紧张，狼狼社都已经拒绝了和血研社的一切关系往来，甚至因为血研社要参加社联聚餐活动，狼狼社直接拒绝了社联的聚餐邀请。

    他正说着，走到实验台边，顺手将躲在桌下的许崎给扯了出来。

    许崎纵使神经大条，也能听懂陆衍言辞中的婉拒之意，她眼里有些泛酸，可是她扬着脑袋，固执地不让自己哭出来。

    “几百年的时光太过漫长，我早已经忘了当人是什么滋味。但是我还没有愚蠢到会相信那种无稽之谈。”

    他不会再让自己人受到半点伤害。

    一枚真正的狼牙何其珍贵，对于血族而言，狼牙是他们做梦都想要的宝贝。真正狼族的牙齿，能够让他们于夜色中隐秘踪迹，不会被嗅觉敏锐的狼族追踪到气味，是关键时刻救命的稻草。

    女孩乖巧地坐在窗边，水润的眸子就这样望着他，顾怀璧真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啊。

    边边看着面前男人那深榛色的瞳子，那样清澈明净，一尘不染。她捧着他的脑袋，顺势凑过去，宛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地吻了吻他干燥的下唇。

    边边都有些怕了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狼族的人，有好些家伙嘴巴时常有破口，喝热水都烫着疼，他们接吻根本就是用咬的。

    谁都不希望爆发战争，本来在人类社会生存已经相当不易，这些年好不容易家族壮大，又挣了些钱，大家都过上了奔小康的好日子，谁都不想这会儿跟血族开战。

    许崎不相信陆衍是因为没休息好，血族不像狼族，没有那么大的生命力和体力消耗，因此他们的睡眠很浅，不需要太多的休息。更何况，陆衍是何等谨慎的一个人，从来未曾行差踏错半步，怎么可能会一不小心打破那么危险的溶酸杯。

    顾怀璧曾经跟她说，要努力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那种人。而边边相信，现在的顾怀璧一定已经做到了。

    顾怀璧说家族的确是人才济济，干什么的都有，涉及各行各业，且因为体能的先天优势，还出过不少卓越的运动冠军，具体有哪些叫得出名字的，都是家族的机密，等她嫁进来了才能告诉他。

    “血族坐拥万年不死的光阴，势必没有办法像正常人类那样去感受世界。世间万物运行有法，各司其职，强行改变自然生物规律，势必会受到惩罚。”

    血族和狼族不同，狼族信仰力量，以能者为尊。而血族相信时间是智慧的沉淀，也是宇宙万物生命的总和，因此，他们以长者为尊贵。

    劳伦斯望向负责追踪的男人，问道：“你确定是琅环台？”

    会客厅里，顾怀璧坐在长桌末端，劳伦斯和匆匆赶过来的几位长辈分别坐在两侧。

    陆衍坐在了窗台边，逆着光，他苍白的肌肤显得无比通透。

    但是狼族也是有血性的战斗种族，绝不会一味隐忍退让，血族几次三番的挑衅，如果他们再不亮出颜色来，只怕这帮死人会更加猖狂。

    她迷迷糊糊地推开他，摸了枕头垫着继续睡，没过一会儿，顾怀璧从后面又将她揽回来，下颌抵靠她后肩胛骨，像搂洋娃娃一样搂着。

    三月初，边边和许崎终于见到了长久未曾露面的陆衍，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精神状态看上去也不太好。

    他们就是双胞胎啊！

    他们只有孤独长年相伴。

    静谧的夜里，边边能清晰地听到他低沉而缓慢的呼吸声，很安心。

    边边并不认为顾怀璧会听她的话，甚至……把许崎关起来说不定就是顾怀璧暗中授意，否则许崎老爸这么一个宠妻狂魔，怎么会连老婆的话都不听了？

    “他的出现，开始让血族的部分人相信，狼血能让我们重新获得生命力。”

    边边恍然想起来，顾怀璧有一个双胞胎的哥哥，名叫顾怀柔，以前听杜婉柔提起过，他和顾怀璧是双生子，模样神似，不过后来……顾怀璧疑似伤害了他，所以杜婉柔将他送出国了，现在应该还在澳洲。

    “你记得有一次，我们翻墙出去玩？”

    “血族最近出现一位新贵，他的血液里带了狼的基因，他变得很强壮，他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所以，族人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边边忽然伸手捧住他的脑袋，摇了摇：“你的脑子是信息储存库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他们闹到十二点，老狼们杵着拐杖要回去睡觉了，年轻的狼狼们继续完成今天的工作，确保万无一失，无人察觉。

    望着她决然离开的背影，陆衍伸手抚上心脏，那颗早已经陷入沉睡的心脏，就在刚刚……好像动了一下。

    陆衍对许崎说：“上一次实验楼下的那两个家伙，便是想要吸食你的血液。”

    还有院子里的花，绣球、兰花、玫瑰……都让搞花草种植的族人承包了。

    边边想了很久，摇摇头：“谁会记得那种小事啊！”

    边边听她手动加括弧，又听她嘤嘤嘤地嘤了好半晌，懂了，这家伙是想让边边去求顾怀璧跟她爸说情。

    周二的实验课上，所有人都在议论，昨天陆衍在实验室里打翻了溶酸杯，险些酿成事故，被教授狠狠批评了一顿，他说是因为最近太累了，没有休息好，所以教授给他开了假条，让他回去休息好了再来。

    “关了。”

    “你咬了！”

    顾千珏看到照片的时候，惊呆了：“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跟我哥搞上的！”

    许崎只好找边边帮忙，明里暗里地向顾怀璧打听消息，毕竟一把手身边的女人是她的闺蜜，这么好的“资源”怎么能不利用起来呢。

    “什么？！”

    陆衍转头望向许崎，眸光深邃：“小狼，爱与恨于我而言，都太奢侈了。”

    顾怀璧闻着味儿都被熏了个半死，为了逃过这致命的“毒物”攻击，终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当然，内容仅限于可以让她透露给她寝室那只不让人省心的串儿狼。

    每次开会，总会遇到意见不统一的时候，不过狼族家族管理基本属于一人独裁，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狼王一个人说了算。所以不管他们怎么吵吵，最终还是由顾怀璧一锤定音。

    许崎过去跟陆衍走得太近，脖子上还挂人家戴了几百年的饰物，说两人没点什么，还真没人信。

    “小狼，谢谢你。”

    门铃继续响，劳伦斯电话也不停地催：“怎么还不门，老大你在不在啊。”

    边边点头：“我会帮你转告的。”

    肯定是出事了！

    边边看到女孩眼角渗出的眼泪。

    就为这事儿，她被石俊和孙嘉平轮番嘲笑了好长一段时间。

    可……生命对于他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的瞬间，他见惯了太多生离与死别，任何情感与羁绊都是烦恼。

    “那……那你呢？”许崎望向陆衍：“你想要变成人吗？”

    被放出来的许崎脖子上带了一个防失踪狗狗智能警报环，她爸在某宝上买的，只要她离开学校范围，警报环就会给老爸发送信息。

    如果没有明天，对于任何人都是残忍恐怖的话题，可是于陆衍而言，未尝不是另一种解脱。

    “他不是你哥哥顾怀柔。”边边试图向他解释：“他叫顾怀璧，怀璧其罪的怀璧。”

    两天后，边边给大洋彼岸的顾千珏发去了一张她和顾怀璧的合影照片，想试探试探她的反应。

    他告诫过自己无数次，不要心怀希望，他们之间的障碍不是家族的矛盾纷争，而是那无尽漫长的时光和不能陪伴老去的悲伤。

    陆衍不知道了。

    边边的心猛地一提：“你想起来了？”

    顾怀璧缓缓站起身，从包里摸出了一枚切割精致的血钻指环。

    许崎看到他，明显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既享有不老不死的肉身，就注定了你们不可能像人类一样拥有感知世界的能力，更不可能像狼一样拥有强壮的体魄，世界上哪有这两全其美的好事！”

    这是边边第一次主动亲吻顾怀璧。

    陆衍对边边说：“血族不愿与狼族开战，我也不愿让我的族人无辜送死，所以……请你转告顾怀璧，血族内部的矛盾，我们会自己解决，请他给我一点时间，不要伤害我的族人。”

    “我现在没有办法见到顾怀璧了，我有事情需要告诉他，希望你代为转达，很重要，事关几千血族的性命。”

    当天晚上，许崎的肌肉猛|男老爸在下晚自修的路上截住了自家闺女，把她扛在肩上转身就走，一众女生都吓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拐子都拐到学校里来了。

    “记得啊，你说你很少出去，我带你去坐了摩天轮，后来回家，我还让杜阿姨打了手板心。”

    于是周末上午边边陪着顾怀璧去听了一上午经济学教授的讲座，又从包里取出榴莲蛋糕请他吃，说是和室友一起去甜品店自己动手做的，让他尝尝味道。

    边边将顾怀璧的话转告了许崎，许崎沉默了半晌，对边边郑重其事地说：“请你转告老大，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我许崎生是狼族的狼，死是狼族的死狼，我不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今天晚上外面太乱了，顾怀璧没让边边回学校，而是带她来了他现在住的地方。

    今天晚上族里会有一场集体行动，抹杀公众的记忆。

    “这不是小事，这是你和我做过的事。”

    具体情况如何，没有人知道，反正现在听风就是雨，整个校园因为有为数不少的两拨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着，也是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局面。

    “不谢啊，你还送我十字架呢，我就当给你回礼了。”许崎勉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那师兄……再见了。”

    少年近在咫尺的眸子里透着渴望：“不咬。”

    可是……如果明天就要死去呢？

    他记得和她做过的每一件事，也记得和她生活的点点滴滴，都汇聚成了他心里的河流，与他的骨血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