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你这么乖

诉你们一声，以后再去我上班的地方闹，我会直接选择报警。”

    江醒醒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干嘛？”

    “你看到了什么？”商戒柔声问。

    沈念念明显是感动了，眼睛都有些泛红，兴许是想到了连日来的委屈，她再也绷不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哥，你永远都是我最好最好的哥哥……”

    沈初言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地冷却了，他回头，看见家里的阿姨正在清洁地板的血迹。

    “哎呀，你打孩子能有什么用！你自己没本事，挣不了几个钱，赌运又差，那点赔偿金都让你输光了，现在你拿孩子出气，有本事你去找你那亲侄女去啊！她可是大明星，你去找她要钱，几千几万随便开口，我听说这些大明星可有钱了！”

    然而妻子劝他，见见人，不过是缓兵之计，至少先把女儿拖住，不至于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同时也可以威慑威慑那男人，不允许他对沈念念乱来。

    闻洋租了一件价格昂贵的西服，打着规规整整的领带，甚至还戴了一块二手的名表，拎着礼物，人模人样地来到了沈家大宅。

    “嗯？”

    半个小时后，江醒醒突然感觉脑子一刺，一些奇怪的琐碎画面闪过她的脑海，她皱起了眉头。

    沈初言问道：“怎么样，是你吗？”

    沈家大宅，今晚的气氛格外难堪。

    可是沈念念被绑架以前拍的照片，再两相对比。沈初言发现，虽然女孩看着非常相似，晃眼间真的会以为是同一个人，但仔细看会发现，两个女孩眼里眉间的神色，截然不同！

    他们说话间，沈初言已经换了鞋走了进来，但是他根本顾不得停留，噔噔噔地往楼上跑。

    范雅珍欣慰地看着沈念念：“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得，我就知道，大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找上门来，准没好事儿。”李林笑着说：“什么时候出来坐坐，现在我老婆可是成天闹着要你的签名呢。”

    空气中漫着一股陈年老旧的霉味。

    “妈，我可要说你的不是了，这是哥的兴趣，你可不能干涉。”

    沈初言头重脚轻云里雾里回到家，客厅里灯火通明，沈宿山和范雅珍都在，沈念念也在。

    沈念念给了沈初言一个甜香扑鼻的拥抱，然后欢欣雀跃地上楼。

    他拿着“江醒醒”小时候的照片，和沈念念的这些照片逐一仔细地对比，越看，一颗心越发地沉了下去。

    影帝不费任何技巧地打了个呵欠，疲惫感立刻漫上了脸。

    这是拿她当小猫咪还是当花瓶摆设啊。

    “我想请你去帮我调查一个人，秦造林，植树造林的造林，听说他们家十多年前丢过孩子，你帮我仔细查查，是怎么回事。”

    “嗯。”

    一切都是他的臆想，说不定……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哪年生日，你不是打扮成小公主呢。”范雅珍戳了戳沈念念的鼻尖，满眼宠爱之色：“你啊，可不就是我们家最宝贝的小公主么。”

    沈初言把这些照片全部摆在了桌上，有的是沈念念被绑架前的照片，有的是她被救回来以后拍的照片。

    “林子。”

    “嗯！我是沈家的女儿，我理应得到最好的，我要让全城的女孩都羡慕我。”

    沈初言以朋友的身份，陪着江醒醒一块儿过来。

    江醒醒突然转身，捧起他的脸，在他脸颊的位置印下一记浅浅的吻：“我们真的在说正事，你乖乖的，别闹。”

    “滚回你的屋里去！”秦造林踹了小孩一脚，把他关进了屋子里。

    沈宿山冷哼：“我看那小子自己都没有活明白，就教你怎么做人？笑话。”

    一股莫名的恐惧漫上心头，周身血液渐渐冷了下去，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行了，我记着了，只要报案了就能有备案，好查，我这几天就能给你回讯。”

    楼下又传来了沈念念责骂仆人的尖锐嗓音。

    “谢了，林子。”

    “老子怕了你。”

    单元楼看样子有些年岁了，墙壁泛着青灰，有小孩用笔在上面乱涂乱写，旧的字迹又叠加新的字迹，看上去混乱又脏污。

    为了防止沈念念再做出过激的举动，范雅珍终于下定决心，让她把这个男人带回家瞧瞧，要是人品真的不错，就答应他们交往。但是结婚这事儿，得悠着来，沈家嫁女儿，可不能这样草率。

    “我想亲手给你做顿饭嘛。”沈念念嘟哝着说：“我知道，这段时间我闯了很多祸，惹你不开心了，都是我不好，我想给你赔罪。”

    她还似安抚般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

    沈初言接过了仆人递过来的消毒液和创可贴，拉着沈念念坐到了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这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

    仆人们偷偷拿眼看着，原本以为会等来家主一顿狂风骤雨的家风整肃，却不想，商戒默了半分钟，十分没有出息地又给夫人碗里夹了一块肉，没好气地说：“趁热，饭菜都凉了。”

    秦造林家里带回来的那张照片里的女孩，和被绑架以后的沈念念的照片，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

    “这些……都是闻洋教我的呢。”沈念念讨巧地说：“他告诉我，爸妈已经老了，如果我再不长大，将来谁孝敬爸妈呢。”

    他又急匆匆跑到书架边的墙柜里，翻来覆去，在陈旧的相片册里找到了好几张沈念念小时候的照片。

    商戒又看了看满屋子的仆人，觉得今天这事儿过不去，不然以后他还怎么管教家里的人。

    总之，商戒的“下不为例”在江醒醒这儿，就从来没有起过作用。

    沈初言三两步走过来，查看了沈念念的伤情，刀子入手分寸，伤口不深，血流得地板上到处都是，看着还挺渗人的。

    商戒将她放倒在床上，大巴掌使劲揉了揉她的脸蛋，揉得她嗷嗷叫：“你这家伙……”

    没理会。

    “如果告诉他，他肯定派人调查，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不管结果如何，都不重要，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只有收养我的姥姥，我哥，还有商戒，没有其他人了。”

    闻洋在沈家遭受了冷遇，现也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听到沈念念的冷嘲热讽，他脾气窜上来了，反手便给了沈念念一巴掌。

    “下不为例。”

    总之，作为克己守礼的一家之主，商戒不会允许自己的家乱了套。

    “我看你就是不想认！”秦造林急了：“我还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呢！我拿出来给你看看！证据确凿，容不得你不认！”

    难道被绑架之后，警方带回来的那个女孩……不是沈念念？

    沈念念捂着脸，眼泪一下子蹿了上来：“你敢打我……”

    “甭客气。”

    “这样吧。”沈初言打断了他们的话：“我直说，且不谈你们究竟是不是醒醒的亲人，哪怕是，她对你们也没有任何的义务和责任，明白吗，就算你们是她的亲生父母，但是从法律意义来讲，她已经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更遑论，你们不是她的父母。”

    他给她的饭碗里夹了一块儿牛肉，江醒醒没有吃，继续玩手机，满满的一碗饭，她也只尝了几口。

    “你呢。”

    商戒看了看办公桌，又看了看她，犹豫片刻，伸手关掉了灯，钻进了被窝里——

    ……

    沈初言震惊地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哎哟，这段时间拍戏可累坏了吧，快回去休息吧。”范雅珍心疼地叨叨：“真是太辛苦了，早知道就不让你当什么演员。”

    唐梅芬脸色一垮：“大侄女，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们找你当然是有事了，谁没事乐意被人像狗一样赶走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沈初言望了望周围，趁仆人不注意，顺手将一枚染血的纸团收入了包里，起身回了房间。

    商戒：……

    晚上，他拿着一份报表走进房间，江醒醒正坐在床上琢磨台词，商戒顺手便将她抱了起来，像抱女儿一样，给她搁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哥疼我嘛。”

    商戒偏头望了望她的手机屏幕，对话框已经被各种表情包霸占了。

    “妈妈，今年生日我要举办一个最盛大的宴会，比往年都热闹，还要请很多明星过来，还有记者，都要请过来，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我过生日！”

    商家家风森严，做任何事都是有规矩的，食不言寝不语，家里不能高声喧哗。

    ……

    “当然。”江醒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比我哥还照顾我呢，这半年，谢谢你了。”

    沈念念情绪接近爆发的临界点，大口地抽泣着，哭得是梨花带雨，苦苦哀求道：“求你，求你别说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沈念念笑着说：“我要把家里的亲朋好友，还有我的朋友们，全部请到家里来，那天我打扮成小公主，让所有人给我庆生。”

    沈念念送闻洋离开，距离沈家大宅有一段距离之后，她才开口说道：“你看出来了，我爸妈根本不待见你，他们压根看不上你这样的人。”

    “为什么不告诉商戒？”

    可是还要细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就像沙粒，未曾握住便已然匆匆流走了。

    “是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商戒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大床走去，而江醒醒的腿顺势勾住了他的劲瘦的腰。

    “不是不可以。”沈初言无奈地说：“但你确定要这样高调？”

    刚刚他看到闻洋欺负她，本来正要上前阻止，却突然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脚步也顿住了。

    吃饭的过程中，闻洋大谈他对于国家时局和金融股市方面的看法，这些都是他这几天下足了功夫准备的，想要在沈家父母面前展露自己的远见卓识。

    “还不是你弟今年小升初入学的事，我们琢磨着，你可是大明星啊，你可一定要帮你弟念全城最好的中学。”

    她无奈地看了沈初言一眼，瞬间有点不想进门了。

    “有时间我请你吃饭，但是现在我真的有事要求你帮忙。”

    沈念念拉着自己母亲的手，对他们说：“爸爸妈妈，我知道以前我太过任性，伤了你们的心，但是现在我长大了，不会再随便闹脾气了，希望你们能原谅我以前的不懂事。”

    “哦。”

    范雅珍连忙拉过沈念念的手，说道：“你也别怪你爸，他是爱之深责之切，总之，你们就先交往着，结婚的事情以后再说。”

    “这就出格了。”沈宿山说：“不要这么高调。”

    “乐乐他爸，快拿给闺女看看！”

    “肯定是巧合。”他自言自语地安慰着自己，很难接受自己照顾疼爱了十多年的妹妹，竟然有可能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江醒醒温顺地点了点头。

    江醒醒将照片递给了沈初言，而在沈初言接过照片的那一瞬，他的手突然僵住。

    他目光侧移，瞥见了沈念念刚刚用来擦拭手上伤口的纸团，上面沾染了嫣红血迹。

    两个人按照地址走到三楼，隔着很远便听见有小孩的哭声，还有夫妻争吵的声音。

    闻洋伸手扯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拉近自己的脸，对着她耳畔低声威胁道：“咱们俩往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会让你继续当你的沈家小姐，可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到时候在你父母前面不小心说出当年的事情，可别怪我啊，如果他们知道，十多年来自己抚养的女儿，一直在欺骗自己，不知道会做何感想呢。”

    江醒醒被这两夫妻殷勤地迎进了屋，屋里很乱，桌上胡乱摆放着小孩的作业本，房间里也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初言，这么着急干什么呢，快过来妈给你削个苹果，顺便跟你商量商量妹妹二十四岁生日的事情。”

    江醒醒很喜欢看他工作时候的模样，浑身上下都偷着一股沉着稳定的力量，坐在他的身边，受到这股气场的影响，她也能够静下心来，认真看自己的剧本。

    商戒拿出笔，在报表上进行批注，一双深咖色的眸子平静无澜，神情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