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他的演唱所带来的余味之中，第一个站起来鼓掌的，正是导师秦念念，虽然林希不是她的学生，但是作为一位出道多年，有着丰富阅历和经验的女歌手，这首歌是真的深深地打动了她，要知道，一首新歌，能够在第一次面世就有这般引人入胜的力量，真的很难，林希却做到了！

    淘汰段城，其实是可以想见的，以他的条件能够走到八强，足以证明他的实力够强劲。

    而在这一刻，网络直播间的弹幕一瞬间停了下来，过了很久……

    “林希！你他妈拽什么拽！”许奕在林希转身走出了几步之后突然叫住他，大声骂道：“别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只不过运气比我稍微好了那么一丁点而已。”

    许奕颓丧地大笑了起来，笑声很是瘆人：“林希，你他妈别忘了，如果不是我，你今天已经被淘汰了。”他站起身指着林希的背影破口大骂：“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嘲讽我！”

    李悬脑子“轰”的一声，山崩地裂！

    “讲道理，没有哪条规定说新人就必须要屈居老艺人之后，更何况这个新歌榜不是人工榜而是自然榜单，都是按照下载量来排名，霍家的脑残粉非哭着喊着有黑幕，拿出证据来啊，没实锤闭嘴好吗？”

    “抱歉，我早上不吃油腻的食物。”李悬摆了摆手，走到阳台，给狗盘子里倒了狗粮，转身去冰箱拿了牛奶放进微波炉热了热，又烤了两片面包端出来，林希将分装的蛋炒饭给赶在了一起：“正好，反正也没做你的。”

    连当笑话的资格都没有的家伙……

    “……”谁允许你给导师随便起外号！

    展鹏和一个微胖的民谣歌手段城pk，段城是属于唱作型的那种，年纪有点大，三十多岁，在这些选手里面属于大叔型了，很有阅历和眼界，曾经抱着一柄吉他走遍了大江南北，寻找深藏在民巷草野的声音，他的歌都是自己写的，细细品来，很有味道。

    林希斜斜地瞥了他一眼，懒散地说道：“可惜，不好笑。”

    “展哥……这是……什么东西啊？”

    过去他所有的歌唱训练都来自于课堂上学到的东西，但是这些对于现在的林希而言，远远不够。展鹏之所以能在海选就累积那么多的人气，不仅仅在于他俊朗帅气的外形，更重要的是他的唱功扎实，而且很有技巧，这是因为他接受过最专业的音乐训练，很多经验都是长久积累而来的。林希的声音的确好，但是正如展鹏所说的那样，他的唱法，还是野路子，全凭感觉走，歌唱的很多技巧他并不懂。

    中午刚刚吃过饭，选手们已经陆陆续续抵达后台，开始化妆准备。经历了初赛的势利，亲眼见证了半路杀出来的林希令人恐怖的实力，展鹏更是将其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泻药而已。”

    紧接着，全场掌声雷动……

    李悬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看着他吃了一大碗饭还不够，又把她的面包也给吃了，她默默地起身，从冰箱里把那一袋子的土司面包都拿出来放进盘子里，端到他面前。

    “霍天王这么多年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岂能是这些污言秽语能够否定的？”

    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将丰腴肉感的身体紧紧包裹着，尤其胸前的风光，被严格地束缚在白色衬衣里，显得尤为禁欲。而此时此刻，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他的脸紧贴上了她胸口的丰腴。

    李悬的脸涨得通红，狠狠地瞪着林希，咬着牙，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想骂他，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骂，好像所有恶毒的语言落到林希这家伙身上，就像一拳砸在软棉花里，完全不具备伤害性。

    “踹翻这碗狗粮。”

    “她啊。”林希目光含着李悬从未见过的缱绻的柔情：“那时候她就像个小公主。”

    没过多久，展鹏和其他选手化好妆也都陆陆续续进了休息室，许奕给展鹏使了个眼色，展鹏神情似乎很轻松，坐下来开始吊嗓子，许奕又殷勤地给他接了杯水，坐到他的身边。

    许奕听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差一点脚跟就站不稳了，背上冒起了层层叠叠的冷汗。

    紧接着便是一片哀鸿遍野……

    当然林希的粉丝见自家偶像被黑，也当然也忍不住跳出来和霍家的粉丝开撕。

    “多半都是为了那个什么新声代的选秀炒作的，背后有投资方砸钱，捧新人。”

    呸！谁是你亲爱的……

    “这首歌叫什么！怎么以前从没听过、好听到爆炸！”

    粉丝们在网上撕得如火如荼，而林希却后知后觉，新歌拿了榜单第一都不知道，成天呆在李悬家的音乐室，为决赛做准备。

    李悬冲了澡，换上了干净的修身小衬衣和小脚长裤，将自己上上下下裹得严实。从浴室里出来，某人系着做饭阿姨的碎花小围裙，将刚刚做好的蛋炒饭端上桌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拿了个盘子，将那碗蛋炒饭赶了一半出来，分成了两盘摆在桌上。

    林希接过他递来的水杯，看了看，扬了扬嘴角冷笑一声：“你他妈不会给我下毒吧？”

    等吃过早饭之后，他才开口问道：“那首曲子很好听，昨天晚上写的？”

    许奕这人吧，要说实力，还是有一点，不然不会死撑到四强，不过因为家世平平，总是缺乏自信，觉得这世道水深如海，要是不牢牢抱紧大树根，肯定会被波涛淹没，而他选择抱大腿的对象也很是丰富，以前看中林希的才华，总觉得他能混出名堂来，所以爱粘着他，说些讨喜的奉承话，不过渐渐的也发现林希的性格，并不适合他抱大腿，因为不管他磨破嘴皮说多少好话，他连正眼都不会瞧他。后来许奕开始转变对象，瞅准了展鹏，这家伙人傻钱多，还有家庭背景，实力也不弱，的确是很值得依靠的大树根……就是有一点，他发现其实展鹏打心眼里吧，好像也不怎么瞧得上他……

    “我只唱自己的声音，粉丝什么口味我才不在乎。”唐野说完潇洒地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将门重重关上。

    “我明白了。”易小嘉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段城下台，将话筒递给了下一位即将上台的林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舞台交给你了。”

    在选手演唱结束之后，会有一段导师和选手们关于歌曲的交流，不是很正式，插科打诨那种，疏解观众紧张的情绪。

    “我看过这个新人的四强比赛，唱的也不怎么样嘛，还不是娱乐圈花瓶一个，最后还要炒作初恋来博眼球，恶心。”

    接着许奕的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溢出来大半。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希的肚子都是处于饥饿的状态，胡家生了一个大胖儿子，此后，家里把这个买回来的小子视为了眼中钉，一来是因为他不肯认胡大鹏和金花作爹娘，二来，为了买他，几乎掏空了这个家，胡大鹏只能每天更加辛勤劳动，早出晚归，才能支撑起家里的开支用度，所以他们对林希，天然怀有一种怨怼的情绪。

    “说实话那种选秀比赛，老子看都懒得多看一眼，选出来的全是娘炮和花瓶，华语乐坛如果没有像霍天王这样的实力派歌手撑着，早垮了。”

    一个“靠”字从屏幕正中间幽幽地飘过。

    各路迷妹粉丝在开赛前一个小时就已经守在了网络直播间，评论区闹哄哄的，迷妹们刷屏为偶像加油呐喊，展鹏和林希的粉丝占据半壁江山，两边像是自来仇一般，闹着闹着，就开撕了。

    胡大鹏晚上干了农活回来，心情稍有不好就拿林希撒气，拳打脚踢还算温柔的，有一次因为林希不肯服软，一直拿眼睛死瞪着他，要不是家里老人阻拦，他差点没拿剪刀把林希的眼珠子给剜出来，把他拽到院子里，倒挂在树上，挂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林希被放下来，整个脸因为充血肿得跟猪头似的。

    “喂，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干什么呢？”唐野素来口直心快，看不惯展鹏的嚣张和许奕的虚伪，对这俩人没什么好脸色。

    “舔屏舔屏舔屏！”

    “让我静静，我要静静！！！”

    “老子好嫉妒！”

    “林哥你真会开玩笑……呵呵。”

    “早上吃这东西，不好消化吧。”李悬好奇地问道。

    “不用在意这些事，你现在刚小有名气，免不了有些红眼病在后面推波助澜，有意泼你的脏水，你现在要做的，只是好好准备决赛，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李悬一边说一边走到林希身后，目光瞥向了他手里的ipad。

    “排楼上，不粉不黑，单说音乐，虽然林希是新人，但是《初恋》的确比《十指紧扣》好听，耐听。”

    “难怪啊！”周牧歌插话道：“李悬你不厚道，竟然专门为选手作词曲，导演，这算作弊吧！”

    一整个上午，两个人都泡在音乐室，李悬的音乐室很大，里面还有专业的小型录音间，林希按照李悬的要求，戴着耳机在录音间里试唱，不断地转换高低音的极限，李悬一边听，一边给他指出问题。这家伙在生活中脾气不是很好，可是工作的时候，他的耐心似乎是无限的，每一次的尝试中，都尽可能改进着上一次的不足，达到李悬的要求的似乎还不够，他对自己的要求更高。

    李悬傍晚下班回家的时候，林大爷光着脚丫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苹果一边啃，一边用李悬的ipad刷微博。

    无人的走廊上，展鹏拽着许奕的衣领，将他重重地压在墙上，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骗我！”

    “咱们要不要发一个通告，解释一下这件事？”易小嘉急切地问李悬。

    林希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纸杯，嘴角一扬，喝了口水，将纸杯放在了边上。

    当然不算，选手们可以唱自己创作的歌，当然也可以唱导师为自己创作的歌。周牧歌随口说来，带着开玩笑的口吻，引得观众们莞尔大笑。

    “手段真的太下作了！垃圾节目！”

    “我的胃没那么娇贵。”林希一副懒得解释的模样。

    李悬的心，仿佛一瞬间被抛向了云端。

    “霍天王好歹也是出道这么多年，称得上是娱乐圈少有的偶像实力派歌手，一个选秀节目为了捧新人，竟然拿霍天王来炒作，真的很过分，从此以后再也不看《寻找新声代》，那什么林希，永黑，还有李悬，她写的歌我绝对不会再听。”

    “展哥，我不敢……”

    “别人只会以为他吃坏了东西，没人会怀疑到你。”

    “《初恋》上榜两天，二十多万的下载量，如果都是五毛党水军帮刷，节目组早就破产了好吧！”

    “啧，这个霍凌天什么来头？”林希嘴里嚼着苹果，囫囵不清地咕哝问道。

    林希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随身的录音笔，那是之前唐野去厕所前落在空房间的那一只，林希打开按钮，里面传来了展鹏和许奕的对话：“把这包药放到林希的杯子里，我要他今晚进不了四强。”

    林希回身，冷冷地看瞥了他一眼：“你自己没种，与我又有何干？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放你娘的屁！”

    “不准看！”李悬站在沙发背后拉着他的衣袖：“不准用我的电脑看！”她的脸涨得通红，真是太辣眼睛了，现在的妹子们到底是怎么了？

    “是粉丝给我发的私信。”林希端着平板高高举了起来，一脸无辜。

    “这首歌，真的太好听了！”秦念念迫不及待地问道：“这是你写的吗？”

    “是啊，霍凌天好歹也是出道这么多年的天王巨星，这个叫林希的新人太不懂得尊重前辈了吧！”

    许奕从地上爬起来，好似发泄一般，冲着墙壁连着大叫了好几声，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林希手揣在兜里，不动声色地经过他的身边。

    “反正你也被淘汰了，以后少在我面前晃悠，我看见你就恶心。”展鹏啐了一声，迈着步子离开了走廊。

    林希慢摇慢摇地摇进了休息间，休息间没有人，八强的选手此刻都在化妆间准备，林希的妆是李悬中午帮他捣鼓的，这就很得罪造型师了，明显是看不上人家的技术才请别人帮忙化妆，所以林希也就懒得再进化妆间，索性直接来了休息室等待开场。

    “这首歌，其实原先的风格还要更深沉一点，后来林希嫌太感伤，就把调子改得轻快了许多，可能这才是初恋的感觉吧。”李悬保持着合宜得体的微笑，拿着话筒说道。

    “告诉展鹏，让他消停点。”林希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搞我，你们会死得很惨。”

    “是啊！我希爷的微笑，简直美到没有朋友！”

    ……

    “又没看你，害什么羞呢！”林希站起身，高举着平板不给她拿到，李悬扯着他的衣袖跳起来夺平板，她的身高完全够不到林希一米八五的个子，重心不稳，脚底一滑，拖着林希一块跌进了松软的沙发里。

    “暂时不用，这种事，最多闹个几天就烟消云散了，我爱给谁写歌不给谁写歌，是自由，没有必要特别去解释什么，他们那边就等着咱们回应，一回应，就可以逮着机会大做文章，把这件事情闹得更大，一把火烧起来容易，想要扑灭很难。”李悬关了网页，不再去看那些让人闹心的评论。

    “你这个人啊。”林希弯着眼睛，笑眯眯地挑眉望向李悬：“跟榆木疙瘩似的，好呆。”他光着脚丫，向音乐室走去，路过她身边的时候顺手将平板拍在她的胸前，自顾自地喃喃道：“以后叫你呆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