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队跟着独孤行和墨潜,快速突围,飞快的穿林而过,朝永城的方向而去。
荒凉的山林处,一片厮杀震天,多几倍于独孤行的黑衣人,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机关密布,瓮中捉鳖。
云轻的眼里一片模糊,血色从嘴角流下,那双唇几乎已经被咬的鲜血淋漓,然云轻好似没感觉到一般,贝齿深深的嵌在双唇上,十指如飞般在凤吟焦尾上弹奏着,指尖用力的划破了皮,丝丝鲜血沾上了琴弦,却不抵心在滴血。
一声轰隆的轻响划过山壁的碰撞声传来,铁虎脸上兴奋的神色才一展,突然紧接着一沉。
“难怪他的下属,对他之能如此自信,可惜如此好的机会。”铁豹皱了皱眉。
一剑在手,独孤绝不敢置信的,不顾眼前的不利局面,唰的回头一眼看向云轻的方向,眼中的震惊、不信、狂怒、痛心……总总情绪,几乎让他的双眸犹如一潭已经掀起滔天巨浪的深海,带着席卷一切的狂暴,呼啸而来。
这五剑,如果独孤绝在慢了一点,那么现下已经被开肠破肚了。
他的云轻会骗他?他的云轻要杀他?不,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穿过前面一座山林就是永城。”墨潜指着远离大路的一条小道飞快的道。
“华阳太后,好你个老东西,你以为玩这招,本王就奈何不了你,我的王妃信任你,本王可不信任你。”独孤绝一脸杀气瞪着抓住云轻的华阳太后,眉眼中戾气狂飙。
山风吹起,浓重的血腥味道飘散开来,远山的乌鸦嘎嘎的叫了两声,一地静寂。
砰,云轻的身子狠狠的撞在了那山谷另一边的石壁上,两人不停翻滚的身体终于停下。
若说独孤绝那边已然是大阵势,然而独孤行这边便是巨大的阵势,两千铁骑一个一个倒下,围绕在独孤行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变少,黑衣人有次序的逼近。
云轻太纯净,太轻灵,那冷漠的外表下,是最干净的灵魂,她不屑于说谎,她一旦肯定对方,就会真的相信,不会欺骗。
有些人,只一眼便可信任一生,有些人,一辈子,也得不到一丝信任。
山林的杀声瞬间震天,攻击疯狂起来。
“你这个…该死的。”狂怒的声音作响在耳边,云轻眼前人影一晃,还来不及反应,头顶一片剑光赫赫,朝着她激射而来的利箭,被磅搏的剑气挥断在天地间,四射而落。
音色,缠绕上每一支利箭,如无形的手,在独孤绝的身边凝成一个无形的保护罩,抵挡那密密麻麻的利箭。
只听得呼呼的尖锐箭头划破空气的骤响中,一道棉布轻微的撕裂声音响起,华阳太后的手上只抓住了云轻的一片衣角。
密密麻麻的箭雨下,黑发在空中飞扬,衣裙随着疾风飘舞在身周,那绝世的人儿,迅速而来,踏着毅然的步伐,舞动在天地之间。
“嗖。”正奔跑间,前方突然一排暗箭破空而来,直向奔行在前面的独孤行。
他独孤绝自问,这天下没有人能够在他面前做戏,而不败露,云轻若有这份功底,让他独孤绝都看不出来,感觉不出来,那么他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因为失败就是死亡,既然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血色、利箭,笼罩在这一方小小的山谷中,山风吹起,丝丝狰狞之气涌现,天越发的有点阴暗了,渐渐的低沉下来。
“不……”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天际,回荡在小小的山谷中。
满山荒凉,这时候看来更加荒凉了。
山谷里,云轻一个飞身扑向身受重伤的婆婆,凤吟焦尾清脆的琴音划过天际,那追捕着婆婆的几个黑衣男子,瞬间颈项上光影一划,血色狂喷而出,睁大双眼还没有来得及做任何的抵抗,就已经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云轻一个猛扑扑到婆婆身边,一边抱住婆婆摇摇欲坠的身体,眼中含着热泪,满是激动和忏悔道:“婆婆,云轻来晚了,让婆婆受伤,云轻该死。”
不想云轻动作太快,虽然一身轻功是她传授给云轻,可还是晚了一步,一手伸出只捉住了云轻的衣角。
那么,今日就算要死在这里,也陪伴着他。
泪水模糊了双眼,一滴一滴滑落,心几乎痛的纠结在一起。
云轻听着独孤绝的话一颤,嘴唇上隐隐咬下血迹。
突然感觉到毛骨悚然,一股冰冷的,刺入骨髓的寒冷,尖锐的刺穿了她的身体,狠狠的刺进了她的心,一种说不出的惶恐,侵袭着她的脑海,心,一瞬间几乎感觉不到它的跳动。
不好,独孤绝,云轻刹那只来得及回头朝独孤绝看去。
云轻没有再多想,现下也容不得她多想,活着,才是目前最重要的,她做了害独孤绝的帮凶,而现在她一定要把独孤绝带出去,活着带出去,她能做到的,一定能。
草丛中,本来已经倒在地上的尸体,齐齐诈死,没有任何动静的跳起,挥舞着利剑,就朝独孤绝、墨银、墨离,和那几十名铁卫刺去。
“绝……”云轻当下手腕一颤,音刃叠加的保护圈,瞬间破开一隙缝,一支利箭穿越而过,直朝云轻胸腔射来。
“楚国太后?”被婆婆紧紧抱住的云轻,愕然之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婆婆,她是楚国的太后?是楚刑天的生母?这是一个圈套。
正惊讶间,那远处的一线天顶峰上,突然齐齐冒出几个人来,铁色衣装,在昏暗的天空下,却银光闪闪,刺目得很。
独孤绝感觉到云轻身体一僵,不由紧了紧搂着云轻的腰,看着狂奔而来的墨之,大声吼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是谁?”一剑指着那抱着云轻站起,紧紧拥抱着云轻的丑陋妇人,独孤绝的眉眼中杀气横生,无比阴森。
想着当年寺庙外的绝杀,想着她一路被那个贱人凌妃追杀到燕国,躲回师门飞灵家族,想着却因为如此,她的师门飞灵家族,一夜之间被全灭,一个不剩,却对外流传是什么瘟疫致死,想着在狼狈的被追杀到齐国,最终庇护在丁家,掩人耳目,才躲避过那个贱人的追杀,这样的血海深仇,怎能不报。
永城,染血的船只,看的独孤行双眼欲裂。
“快走……”
云遮蔽日,本来金光灿灿的好天气,一瞬间白云遮挡住耀目的太阳,天色,缓缓的阴沉了下来。
而在这片土地上,鲜血已经染红了怪石嶙峋的荒凉土地,那中间跟着独孤绝前来的铁骑,没那份力量阻挡射来的箭头,云轻又能力不及不能保护的铁骑们,被万箭穿心钉在地上。
“云轻,回来,别退那里,别退……”
“孩子,别这样,婆婆不是要伤害你,婆婆怎么会为难你。”
一脚踏在身后迎上来的墨银肩头,独孤绝在空中一个蜷身翻滚,从空中落下,站在了已经冲上前来,接住那五剑的墨银和墨离身后。
利箭狂飙,没有密密麻麻的箭雨,没有绝对的以众敌寡,只有绝对的力量,和惊人的速度。
而在箭雨中朝着独孤绝疾奔而来的云轻,却忘记了自己也在箭雨之下,她的音刃只围绕在独孤绝,她的神思只停留在独绝身上,她的一切都只在独孤身上,忘了自己。
云轻质问的话,他听见了,纵然这里杀声阵阵,但是他真的听见了,他的云轻没有欺骗他,欺骗他的是这个利用云轻信任的华阳太后。
华阳太后看着神色凄楚,浑身止不住颤抖,双眼却越来越低垂,冰冷的气息越来越严重的包围起面前的云轻,双眼一阵波动,却说不出话来,是的,这一次不管怎样,她利用了她,这是无可置辩的事实。
云轻那狂喜和担忧瞬间凝固在脸上,僵硬的表情无法置信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婆婆,这是什么意思?
沙哑,但是听起来绝对年纪不太老的声音,让云轻打了一个寒战,这是不会说话的婆婆,这是跟她一起相伴了十年的婆婆“婆婆,你骗我,你——利用我。”
那紧紧的扣住自己腰际的手,原本那么温暖的,带给她温情,带给她如亲人一般仰慕的、爱慕的、崇敬的手,突然变的那么冷,那么如蛇般让她窒憩,那么惶恐的让她几乎不敢想象。
一片厮杀震天,一片血肉飞舞,荆棘丛生中,战马嘶吼,刀剑交击。
而此时,独孤行带着三千铁骑,风驰电制的抄近路朝永城的方向而去,沿路全挑荒凉地方走,能缩短一点距离就缩短一点距离。
“翼王可能不认识,本将给翼王介绍一下,你面前这位仍是我大楚国母,我楚王亲生母后,华阳太后。”铁虎阴测测的站在远处接话道。
“翼王就是翼王,这样的绝杀,你也能够躲的过。”冷冷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啪啪的掌声,在森严的箭头下,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
被独孤绝抓在胸前的云轻,听着独孤绝的嘶吼,听着独孤行的名字突然觉整颗心都沉到了深渊,几乎感觉不到它的跳动,面色苍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若独孤行有个三长两短,若独孤行……
看着婆婆身上的血迹,闻着那浓烈的血腥味道,云轻眼中的泪水几乎就要掉下来了,她怎么会让婆婆受了这么重的伤。
“墨之,你带一千铁骑留下,我和陛下先去救王爷。”与墨之并驾齐驱的墨潜,一瞬间高声朝墨之喊道。
“嗯。”轻轻的对着独孤绝点了点头,云轻紧紧的咬着牙。
铁虎面上闪过一丝冷笑,手一挥,高声喝道:“放。”
横剑疾击,一剑断去那穿过来的利箭,独孤绝大喝道:“不许想她,今后不是她死,就是我亡,绝无两人共全。”
顿了顿,抚摸上云轻的眼睛:“何况,这里会说话,我看得很清楚。”
“没关系,我的孩子。”嘶哑的声音在云轻耳边响起。
华阳太后看见云轻与独孤绝往一线天的方向退去,不由焦急的大叫起来,一线天,那可是真正的绝地,一进去,再无任何的活命。
四面一高的山头上,此时唰唰站起黑压压的人,手中挽着铁弓,居高临下的对准整个山谷腹地,那寒光闪闪的箭头,在阴阴的天空下,散发着阴冷的光茫,带着一地的寒冷。
铁虎眼眉一挑,来不及细想,一个闪身飞快的躲开。
那身躯高高的扬着头,昂藏的身躯挺直的立着,不屈不饶的圆睁睁的瞪着,铁骨铮铮,纵然一身的利箭,几乎已经插不下,却依然扬不屈,如高山一般屹立而不倒。
云轻远远的望着站在山谷要地,面对着四周万千的弓箭,却脸不变色,犹如战神一般站在原地,渺视着天地万物的独孤绝,那狂怒的暴虐中,深深的痛惜,那本忍在心底没有涌出的泪,泪水漠糊了眼前的视线。
旁边高高的山峰上,两个人骑着骏马奔驰而来,居高临下,一观就近。
独孤行压低了身子在马背上,马鞭一刻不停的抽打在马身上,恨不得背部生双翼,立刻飞到独孤绝身边。
墨之见此眉眼微微一皱,看了墨潜一眼,见墨潜一脸急色狂奔而去,不由怪自己多疑,这条道与大道也没多少距离差别,当下带领着人马,跟着疾奔而去。
若只是云轻的婆婆,他纵然不喜,也绝对会待若上宾,但是现下她是楚国的华阳太后,秦、楚,并不两立,永无交好可能,从今往后就是仇人。
云轻浑身一震,回头看着浑身暴怒的瞪着她的独孤绝。
一国君王,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能轻骑出宫,而且明明知道齐之谦等人不会安份,为何还如此轻率,他的能力独孤行应该绝对信任才是,他自己既然敢出来,自然就有本事能够回去,可独孤行他……
身在半空的独孤绝一见变故横生,眉眼瞬间圆睁,手中的软剑来不及攻击前方的黑衣人,反手回剑,快若闪电的一剑对上那刺向他咽喉上利剑,横空倒飞而出,迎着那五柄利剑的剑尖,在刻不容缓急射而过。
更何况杀了独孤绝,比杀了秦王独孤行对大秦的损失还大,如此有利于楚国的好事,怎么可能放弃。
疤痕遍布的脸颊上没有任何的情绪,但那双眼却紧紧的看着云轻,眼中露出温柔的欣慰和丝丝的复杂情绪,只反手紧紧的抱住云轻的腰。
寒傈的双眸一睁,暴怒的情绪狂飙,是这个云轻的婆婆利用了她,利用她引来了他,是她设下的圈套住云轻,套住了他,该死的,居然中了别人的奸计。
“今日之仇,我独孤绝绝不会就此罢休,回去告诉楚刑天,洗干净脖子等着本王。”冷酷无情的话声响在天际,独孤绝一个转身回旋,抱着云轻飞快的倒跃入一线天,双双坐在了白虎王的背上。
独孤绝一听微微皱了皱眉,什么身份都想过,就是没想过居然是个死了的人。
他信任云轻,但是他更信任自己,自己的眼光绝对没有错。
“走。”等着从一线天峭壁上下来的铁骑,独孤绝一声厉喝,骑着白虎王飞快而去,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才是。
瞬间的变故,却快的让人措不及防。
这么多年的辛苦,这么多年不敢回楚,这么多年连话都不敢说,因为衰老的与声音太不相称,这么多年不敢跟自己的儿子联系,到如今才联系上,才知道自己心爱的孩子,居然跟秦国的翼王牵扯在一起,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多好的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来时百多轻骑,回时,不到二十人。
独孤行已然杀红了眼,可是他没有独孤绝之能,没有独孤绝之强,他不是墨之军队的绝对主帅,他无法发挥他们最大的攻击能力,独孤绝不在,墨之不在,没有最有效的指挥,单兵作战,一盘散沙。
“陛下收到密报,她的那个婆婆是楚国的华阳太后,立刻领了三千铁骑前来营救,我在路上遇见埋伏,陛下等先走,我……陛下怎么还没到?”墨之语言简洁的交代发生的事,话到一半,突看见独孤行等没在,他对付埋伏才晚来一点,独孤行先走,现在定然早就该到了,为何?
天空的云越发的黑了起来,风呼呼的刮过,带着点浓浓的腥土气息。
小小的山谷中,此时已经插满了寒光闪闪的利箭,几乎把这整片土地射成了一个刺猬。
“大人,我们追。”立在远处没有被射杀的黑衣人立刻高声道。
面前的人是她的婆婆,是照顾了她几乎十年的婆婆,是从小陪伴着她,呵护着她,默默的爱护着她的婆婆,是她完全当做亲人的婆婆,是比亲生的家人还要尊敬,还要关心的婆婆,是教了她一身本事,让她能立足天下间的婆婆,怎么会欺骗她?怎么会对她设圈套?怎么会利用她?
“你不怀疑我吗?”轻轻的转头,云轻对上那深沉的双眼,声音嘶哑的几乎无声。
“孩子,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华阳太后看着云轻隐没于一线天,不由老泪纵横,痛哭出声。
“他若没独孤绝绝对支持,这秦王之位也轮不到他。”齐之谦身旁的铁豹,冷冷的道。
而她的身旁本来矗立的几个男子,见此飞身而上欲带回云轻,那想云轻身法极快,手中的音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刁钻的角度,直敢他们心肺要害。
正说话间,远处一道浓烟滚滚升起,从远处的山头随风飘荡了起来,直冲天际。
“不。”看着这样一幕的云轻,瞬间一把抓住华阳太后的手臂,急声道:“婆婆,不要,快让他们停手。”
“我一定会带你出去,一定。”双眼已经血红,云轻几乎拼尽了全力。
“回来,孩子,回来。”华阳太后一下子就急了起来,连忙抢前去要拉云轻回来。
充满杀气的琴声,飘荡在天地间。
“不准哭。”一声暴吼几乎如一道大雷从天空横空劈下,炸响整个山谷中。
“翼王能认出本将,是不是算本将的荣幸。”黑衣人一把揭开裹在身上的黑袍,露出本来面目,一张国字脸,极是英武,不是铁虎是谁。
“动作要加快了,总不能空手而归。”齐之谦淡淡的好似自言自语的说,纵马高居山峰上,一掌快速的挥下。
身边,墨银、墨离,有云轻的音攻抵挡在前,省下不少的事,一边急急的后退,一边迅速的抓过不在云轻琴声的保护圈外的铁骑,如此凶险时候不能全部照顾,只能能带多少就带多少。
但是,弓箭太多了,每一支都带着绝对的力量,她的功力还不到全部都能够抵御,她没有办法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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