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3

nbsp;   身后传来了低沉的咳嗽声，我的背脊一阵发凉，已经猜到了是谁。

    ……一秒……

    每次拉开窗帘之后，转过身的权锡总会坐在我的床沿，对着我的耳朵大声叫。

    “不需要！我很好！我怎么都不可能死掉的！就算我不吃东西，我也不会饿死的！”我激动得回驳他，我负气着叫喊着，就像是发了疯的的小野兽。

    “……”我的心像一壶荡起微波的水，这是母亲去世那么多年以来，父亲第一次在我的面前谈论母亲，他带着悔恨和担忧的声音。

    “你的妹妹，媛姬她可能快不行了……”爸爸惋惜地说，“所以，很希望一家人能够好好的在一起，给她带来一些没好的回忆，她从小就没有爸爸……宥苏，帮妹妹实现这个愿望，好不好？”

    “呜呜呜……呜呜呜……走！……你给我走！！……呜呜……”

    这是一条无法跨越的洪河，在我与父亲的面前横穿。

    “现在好点了吗？”高大的男人走到我的面前，宽厚的肩膀挡住了我的视线，他的脸老态龙钟，已经没有了年轻时候的英气。

    “……是您没有陪在她身边！”我反驳着。

    “为什么要把自己封闭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结婚之后，你的母亲她一直孤独度过……她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的朋友……她甚至拒绝与我出席任何一个宴会……”

    ……两秒……

    我抬起眼皮，注视着他发抖的手。

    “孩子，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是……是……”他笨拙地解释着。

    就算是隔着玻璃，也能听到鸟鸣的声音，它们欢快地唱着动听婉转的歌。

    ……

    “……为什么……”男人用厚实的手掌蒙住脸，发出低沉的叹息声：“为什么……为什么要和你的母亲一样……”

    “……不要再说了！”我蒙住耳朵，抱着头，摇晃着身体。

    他怎么还没有来呢？昨天他回家之前，我还悄悄地提醒了他一下，想不到他竟然没有放在心上。想到这儿，我不免有些失望。

    “……听医生说，你的胃又出问题了，为什么不和爸爸联系？”

    尽管意料不到，我还是被这个耳光怔住了，怔住的是心，而不是肉体上的疼痛。这是他第一次甩我耳光了，为了我的健康，他给了我一个耳光，是为了让我清醒过来。

    啪！！——

    我再一次不情愿地瞄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要是往常的话，权锡应该带着早餐来了。可是今天，我怎么还听不到他的脚步声？我郁闷地拿起一旁的手机。

    “呵……”我的嘴角勉强的扯动着，为什么他现在可以理直气壮地说风凉话。

    “……你！”

    也有可能是路上堵车了！

    很多次看到他的背影，或者是没心没肺的笑脸时，都想大骂他一顿的我，不知为何在逐渐失去这种、曾经被权锡称为“天生就是骂我柳权锡”的功能，在一天一天地减退。

    只有肉体上的痛，才能抑制住我软弱的泪。

    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出现挂着血泪的母亲的脸颊，她在流泪，她的滴血，她的每一滴眼泪都在为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而流，每一滴血都在为一个不懂她的男人而滴。

    无非就是这两句歌词，他却总能反复变调地唱。住院这段时间早上都会被这种歌声虐待着起床的我，此时却莫名的怀念起来。

    咚咚咚。

    ……这些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反应吗？

    “不要再说了！行不行！！”我几乎在吼叫，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振动了四面的墙壁，我缩在床边，身体不断的颤抖着。

    没用的裴宥苏好像得了一种“越来越习惯柳权锡，并且十分依赖他”的病状，对此越来越无奈的我，却没有一点办法。

    是不是应该给他打个电话，臭骂他一顿呢？

    ……那么，现在的我，若是跟着这一束光走，可以到达怎样的世界……

    有人敲门，我没有转过身，冷漠地说：“请进。”

    “呜呜呜……呜呜呜……”我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像一个孩子一样，翻了一个身，趴在床上哇哇哇的哭起来。

    只要蒙上耳朵，耳膜上就有母亲夹杂着低吟的抽泣声，一声一声钻在我的心间，留下深深的印记。

    听到他的声音不排斥，听不到的时候却变得无所适从。

    还有，空调外机嗡嗡嗡的声音，极其郁闷又单调的重复。

    ……说不定他也睡过头了……

    “我已经联系了你的主治医生，重新给你做一次全身的检查。”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话题可以谈论了……”我冷漠的回绝，不给他留下任何面子。

    我想他应该早早的来到医院，陪着我一起收拾东西，前几天我特地对医生说让我周末出院，这样子才不耽误权锡的上课时间，这似乎是我第一次为权锡着想，令我独自高兴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