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他们将柜门打开，端出一个又一个托盘，上面覆着银色圆顶罩子。片刻后，三十余种各式各样的早茶点心，在饭厅和客厅的大桌上依次铺开。

    轻音绝望的笑，“她已经选择了……她选择的是你，你这个懦夫……”

    “什么时候醒的？”她问。

    舒雅南逼近他混沌的双眼，“如果你不是宫垣，怎么会有我们过去的记忆……轻音，你就是宫垣呀，你是他的一部分……”

    轻音抓住她的手，脸上是无尽柔情，“我爱你……”

    “那时候为了改掉你这坏毛病，我可是软硬兼施，下了不少功夫啊……”舒母说着，表情突然凝滞了。原本轻松的笑意变得牵强，她敷衍了几下，不再说什么，低头吃东西。

    “雅雅，对不起，是妈不好……”母亲哽咽道：“是妈没用，你那死鬼老爹去的早，看病时还欠下了一堆债，我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还得让你过早挑上生活重担……”

    “……我不是！不是！”他猛地背过身，伏在床头。

    “你……轻音……”舒雅南轻轻出声。

    那时候，他也是那么依恋她……

    小男孩垂着头，面无表情。

    她马上调整好状态，眨眼笑道：“没有啦，我就是发发牢骚。其实圆圆很可爱，我很喜欢他。”

    她睡意迷蒙的睁开眼，推了推身旁的宫垣，呢喃道：“起来，你该走了……不能让我爸妈知道你在这里过夜……”

    舒雅南安心的蜷缩在他怀里。

    她垮下脸来，“圆圆，你给点面子，笑一笑好吗？”

    所以，他接受了多重人格的存在，他要努力融合各人格。他不能让她失望，不能令她陷入痛苦。他更害怕，她发现事实不是她想的那样，会离开他……

    他轻轻吻去她的泪水，“雅雅，与你重逢之前，我在黑暗中待了很久……我一直在等你，没有你的世界，我宁愿沉睡不醒……”

    她朝着小男孩走去，钻进了他蜷缩的柜子里……

    宫垣很听话的吃着，那一脸幸福的表情，丝毫不像是在吃着最不喜欢的东西。

    下人们纷纷安慰道：“雅雅是去参加学校的活动了，她不是跟小少爷说了吗，过阵子就回来了。”

    舒雅南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她感觉到他身体一僵。

    “轻音……你记得我们以前的事，对吗？”

    母亲欣慰的点头。她觉得自己苦难的人生，最大的安慰，最大的骄傲，就是生了这个聪明乖巧又孝顺懂事的女儿。

    舒雅南有些诧异的看他，“这么快就从轻音那里夺过了身体控制权？”

    可他还是哭。他躲到柜子里，不吃不喝，不停的哭。下人们拿他没办法，只得联系宫母。宫母一个越洋电话打来，对舒母大发雷霆，“把你女儿叫回来！她最重要的事是陪圆圆！忘了你们的衣食父母是谁吗！”

    “是……我知道……”

    “没事……我没事……”他嗓音低哑，又一次捧住她的脸，“让我继续吻你，好吗？”

    她朝挂钟一看，马上说：“九点了，我得去陪圆圆，哄他睡觉。”

    “行了……别乱来……之前在酒店不是做过么……在我家就收敛点啊！”舒雅南表情不悦，压低声音道，推阻着宫垣的肩膀。

    墙上的摆钟晃动着，发出了九点的报数声。

    宫垣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后怕，他将舒雅南紧紧抱入怀中，“我们一起把过去的记忆找回来，不要再让轻音独自背负……雅雅，我会守护你，用尽一生。”

    舒雅南眼睛都懒得睁开，迷迷糊糊的说，“八点半过来，顺便带上早餐。”

    “我不会跟你分享那段最美好的回忆……这是我的全部……我不会给任何人……”

    舒雅南猛地睁开眼，房间里亮着一盏淡淡的幽暗的壁灯。迷蒙的目光朝窗外看去，天色没亮，墨蓝色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

    “轻音，接受现实吧，你是由我分裂而出，你就是我的一部分。只有融合了，我们才能一起拥有雅雅的爱……”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世界里。

    “她不是选择我。”宫垣苦笑，“她是选择我们，因为她认定你是我的一部分。”

    “嗯。”宫垣应声，看着她笑。

    宫家大宅里，宫垣饿的奄奄一息，连抽噎都虚弱无力。

    舒雅南挣扎了几下。

    舒雅南看母亲梨花带雨的愧疚模样，暗自后悔不该跟母亲抱怨这些。

    舒雅南躺下身，枕在他胳膊上，将他环抱住，闭上眼道：“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不。你没忘。”舒雅南的手指划过他的眼角眉梢，“另一个你，牢牢记着我们的过去……他把守护我当成生命的意义……”

    “所以，当宫垣无法保护你时，当他受不了你离去忘记你时，我出现了……我不会忘记你，无论你怎么对我，都不会。我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陪伴你、守护你。我不会再让你一丝一毫的伤害，我要像你当初守护我那般，一直守在你身边。”

    “不是噩梦……梦里有个小男孩，还有个女孩……小男孩一直不笑，女孩就拼命讲笑话给他听，后来她还恶作剧的挠他痒……”舒雅南的声音如梦似幻，她轻轻说着，微微笑着：“后来小男孩生气了，也开始挠她……然后他们俩闹成一团……”

    一家人坐上桌。舒雅南拿起宫垣跟前的盘子，替他夹了些蔬菜和水果，拿了一块三明治，又勺了一碗杂粮粥。

    渐渐地，宫垣痛苦的表情平静下来，紊乱的呼吸也在缓缓平复。

    她的脖颈间横着一条胳膊，一双手臂横在胸前，将她抱着。舒雅南在这个怀抱里转个身，抬眼，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眸子。只见宫垣侧身躺着，眼神清明的不像是因为她的动作而惊醒。

    舒雅南扑上前，由身后将他紧紧抱住，“轻音，你就是宫垣，宫垣就是你！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最绝望最害怕的时候，是你把我从火海救了出来……你抱着我告诉我不要怕，你说你会守护我……你带我去游乐场，你给我信心和鼓励……你对我说，你的时间不多，但你会用所有时间来陪我……这些我都记得，一直都记得！因为你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有着这样一部分的宫垣，我怎么去拒绝……如果没有你，我跟宫垣不可能在一起！”

    舒雅南痛苦的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说：“轻音，你难道还不知道，你就是宫垣吗？你是他身上分裂出的一部分……”

    他盯着她的双眼，“为什么要爱上宫垣……他是个懦夫，他把你忘了……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爱！他不配拥有你的爱！”

    “不……你这个懦夫……你已经不配拥有她……”

    出房间前，她又冲母亲眨眨眼，“妈，不要在意我刚刚的牢骚哦。”

    “欸？”舒雅南诧异的看她。

    舒母心中一声长叹：命……都是命啊！

    舒母由回忆里拔出，眼前的画面，犹如时光倒流……

    “我不叫喂。我叫雅雅。”

    他的吻仍是那么细腻温柔，却隐隐透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舒雅南心口一窒，男人已经扑上前，将她压在床上。

    雅雅才参加四天的夏令营，被宫家派去的人接回来了。

    “我当然记得。”他凝视着她，弯起唇角，“我的全世界，我所有的记忆，只有你。”

    她为宫垣受伤，她弃他而去，对他的心灵造成了巨大创伤……

    “雅雅……”他轻轻吻上她的唇角，“现在的我，比任何时候都更热爱自己的生命，更渴望拥有这个身体。相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他的吻逐渐蔓延至脖颈，滑落到身体。她单薄的睡衣被他褪下，舒雅南轻轻蹙眉道：“宝贝，我今天很累，我们不要做了……”

    “一个小女孩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她爸爸的声音时，大声哭了起来。她妈妈问她，孩子，怎么啦？小女孩哭着说：我们怎么才能把爸爸从这样的小洞眼里救出来呢？”

    “不准挑食，这些要吃完哦。”自从那次宫垣住院，舒雅南才知道，他是个要命的挑食者。他嗜甜嗜肉，对五谷杂粮和蔬菜水果，丝毫不感兴趣。自那后，每次跟宫垣吃饭，她都会特别看着他。如果两人吃西餐，决不允许他只吃牛扒，配汤和水果必须吃。

    “只要你用心陪他，让他好起来，不仅你家里的债务不用愁，你将来念大学，出国，甚至你这一辈子，都会得到最好的安排。”

    ……………………

    她心神一紧，继而又问：“垣垣吗？还是轻音？”

    舒雅南呆呆的看着轻音，眼泪怔怔直落。

    她最反感的就是宫垣不顾及自己的想法强要。而现在的宫垣，已经被他调|教的很好，只要她不愿意，他不会硬来。

    “雅雅……”

    她将他一脚踢开，坐到一旁，拢着衣服，“老实睡觉。你再胡闹，下次别想来我房间了。”

    起初她很高兴宫垣能接受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过度的依赖对她而言，也成为一种负担。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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