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没错……这种凌驾众生的气场，这冷清倨傲的表情，除了宫垣不作第二人想。舒雅南心里憋屈极了，被占便宜后，就连想吼几句发泄发泄，都没对象了。不仅如此，还得迅速切换到面对Boss的状态。

    “我是来试最后一套演出服装，拿上就过去。”舒雅南回道。

    宫垣突然想起了陈秘书编的那段告白情话。

    车子在舒雅南家大门外停下。

    宫垣朝窗外吐出一口烟圈，回过头看她，闲散的目光倏然间深沉又锐利，盯着她的眼睛说，“那么，你为什么要跟凌峰复合？”

    小助理乐呵呵的跟她说：“之前我还觉得娜姐太挑剔了呢，可刚刚看南姐穿上那身衣服，我眼都直了！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南姐今晚一定会成为最耀眼的人！”

    车子飞驰在马路上，宫垣将窗户开了一半，冷风呼呼的吹进来。

    试了服装后，一切满意。舒雅南没多耽搁，拿了服装，就下往停车场。

    “够了！”宫垣蓦然低喝。他转过身，死死盯着舒雅南，眼里再也不复平日里的高冷骄矜，只有无穷无尽的阴霾和怒火。他逼近她，揪起她的衣襟，“如果那些人格都能感受痛苦，那我呢？我的痛苦，又有谁来偿还？！他们寂寞，你以为我就可以交朋友吗？谁会把我当个正常人看？外表光鲜的豪门子弟，成绩出类拔萃的高材生，会突然成为娘娘腔，跟男人眉来眼去，不要脸的缠上去！会突然懦弱无比，见人就怕，直往桌子底下钻，被人欺负作弄时哭的浑身发抖！他还会突然变成一个连教授都打的疯子，突然成为没头没脑的傻逼！”

    “嗯。”

    可那辆车在暂停几秒后，拐个弯，再次飞驰而来。舒雅南脸色发白，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冲着她来的！

    宫垣觑了她一眼，这古怪的眼神令舒雅南心里莫名的紧张。她马上又说：“那个……我是觉得他太冲动太暴力了，的确离远点比较好。”

    宫垣面无表情的步入电梯。

    视线里的宫垣逐步放大，他的身影融入在暗夜中。婆娑的树影，犹如从他体内窜出的张牙舞爪的鬼魅……

    她知道，拥有多重人格，一定是件很痛苦的事。但是，经由宫垣说出来，他隐忍至极的表情，他悲伤到已经没有眼泪流出来的绝望，让她发现，他的痛苦是她这种置身事外者，远远无法想象和体会的……

    他用力推开车门，下了车。

    “有点冷……”

    她对他不由得多了些同情，又有着几分好奇。只要一想到，那个天真热情的小粉丝西凡，竟然是高冷boss宫垣的一个□□，就觉得不可思议。

    他没说什么话，但车内的气氛，神奇般的瞬间缓和了。

    他没有应声，表情不置可否。

    舒雅南点头，“嗯。娜姐放心，我有分寸的。”

    次日，苏娜陪同舒雅南试穿决赛当晚的演出服装。

    宫垣抬起头，看向她，“是。”

    电梯在1楼停下，电梯门打开。宫垣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眼前。依然是清贵俊雅又气势逼人的万年冰山。在他身后还站着两名新世纪的高层。

    舒雅南不好意思的笑笑，“昨晚没睡好。”

    宫垣泰然自若，淡淡点头，说，“你还没回答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变身了？那混蛋……耍完流氓就缩回去了？

    宫垣仰靠在椅背上，打开车窗，由车内拿出一盒烟，掏出一支。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娴熟的点火，抽了一口后，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一个背叛过你一次的人，就会背叛你第二次。尤其是，当他的背叛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时。”

    男人凌厉的眼神里，是不容抗拒的强势，以及隐隐绰绰的星火。

    舒雅南一愣，宫boss变成宫老师了？她很快跟上节奏，点头，“宫总说的对。”

    “然后他平静了……接着宫总你就醒了……”

    宫垣站起身，动作优雅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舒雅南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幕幕画面……当轻音出现时，陈秘书的如临大敌……当anger出现时，一群保安拿着电棍跟在他身后……当圆圆出现时，用力扎进他手臂里的针尖……

    舒雅南一愣。

    宫垣就像听着下属汇报的领导，颔首示意，“继续。”

    舒雅南心神一凛，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宫垣的眼神……就像一把看不见的利刃，能直直戳向人的胸膛。她咽了口唾沫，说：“我没跟他复合。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我怎么会那么蠢。”

    “走，我们去那里试装。这都什么啊，淘宝弄来的吧。”苏娜一脸嫌弃，也不管在场的造型师一脸菜色。

    好半晌，她才能发出声音，“对不起……”

    昨晚辗转反侧后，她想明白了。无论是宫垣，还是他的那些人格，与她的人生只是偶尔交汇。既然宫垣的思维已经走入偏执的死胡同里，她也无能为力。她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更不是跟他有多深的交情，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昨晚，的确是她失言，多事了。

    “你能接受一个男人朝三暮四，沾花惹草吗？”

    “嗯。”他应声。

    电梯在八楼停下，舒雅南再次鞠躬，随即大步迈出。

    舒雅南心里各种别扭和不自然。她没想到，再次见到宫垣，竟然是这种乌龙事件。上次得知他的症状后，她特地去查阅了相关资料。很不幸的发现，这种病特别麻烦，很难治，或者说以现有医学水平还无法治疗这种复杂的精神类疾病。

    宫垣略作思忖，问，“他是不是不说话？”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着，突然，一道强光刺来，伴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辆车直冲而来！

    李总说，“今晚要好好表现，拿个冠军回来啊。”

    舒雅南再次点头：“对。”话是非常有道理的……可是，宫总跟她灌这些朋友圈里风行的鸡汤是怎么回事？

    舒雅南跟着下了车，走在他身后，“宫总，对不起，可能有的话冒犯你了。但是，我无法把他们当怪物看待……因为在认识你之前，我就认识了西凡，他在我看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思想，有自我意志的人……”

    “怎么开车的啊！没长眼睛吗！”助理气得破口大骂。

    “下车后，他变得很暴躁很痛苦，我试图安抚他……然后……”舒雅南心里那个抓狂，她可不能让宫垣知道，她被其他人格给强吻了。好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时打落牙齿和血吞，下次那个混蛋出现时，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正有此意。”舒雅南愤懑的接口。她好心抚慰他，他居然耍流氓！太过分了！已经没法做朋友了！

    他看着她，说：“舒雅南，你想好了，如果选择他们，你就是我的敌人。”

    苏娜拖着舒雅南风风火火的离去，车上，她将舒雅南看了又看，说：“丫头，你今天状态不对啊，居然连黑眼圈都有了。”

    宫垣猛地推开舒雅南，声音冷沉，眼神阴鸷：“他们就是一群不该存在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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