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越来越差,面色阴沉。
他怕吵醒沈亦欢,还刻意将水开的很小,没有热水,只能用冷水洗澡,皮肤早就在洪水中泡涨发白,也不觉得冷水有多冷。
老板想了想:“这我还真没有,不过那个阿婆可能会有。”
电话响了。
“您给我拿两瓶吧。”
陆舟应该是和何闵一间。
“什么药?”
这种暗夜与水声混合成一种旖旎的氛围,吞噬青天白日下的规则和制约。
救援行动也不会有什么风险。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你这有没有什么可以下饭的调味品一类的?”
陆舟半蹲在地上,手臂搭在膝盖上。
今早凌晨又发生了山体滑坡,好在没人受伤,只是影响交通,也损毁了田地。
过了两秒。
沈亦欢最后醒来,是被浴室里传来的淅沥水声吵醒的。
她提起热水瓶,往水池里放了半池水,脱尽衣物,沾湿了毛巾从头往下浇水,头发、皮肤上的干涸泥土块混着浅褐色的泥水流下来。
这个认知将他一下子打到了三年前,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艰难的努力的平复呼吸。
可那都是十几岁的小屁孩小打小闹。
“陆舟,是你吗?”
等等!
他沉默了会儿,而后无奈的摇头轻笑:“你们还是搞到一块儿去了。”
是顾明辉的声音。
陆舟是真不打算做人了吗,刚才半路就开黄腔,现在还直接让她开浴室门?
“啊,请问你是她什么人,是走丢了还是什么?”
他正在把沉重的器械设备一个个拎上车,肩膀宽厚,手臂线条绷紧,背对他们。
“沈亦欢。”他呓语般开口。
对他们的管控和追寻从来没有断过。
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时愣了愣。
接过老妇人递来的辣椒酱,问:“这个多少钱?”
沈亦欢皱眉,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了。
“还睡着我就杀了你。”
她还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他洗干净手,扯了件浴袍套上。
拘谨又害羞。
让她整颗心脏都软了软。
陆舟“嗯”了一声,往一边的补给站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
“还得弄脏。”他说,把被子铺散开,将冲好的热水袋塞在里面,起身,“我先走了。”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月光,昏黄暗淡,他在原地站了很久,看着小姑娘露在外面的半边脸。
“说不清楚,那时候我挺不成熟的,而且他也的确是……”沈亦欢没说下去。
顾明辉?!
一掀开被子就看到陆舟给她提前放进去的热水袋。
“陆队。”边防站点的士兵将监测到的画面给他看,“这是我们在界河上拍到的,一共是七顶帐篷,过去巡逻时已经没人了。”
里面的人握着炽热而湿漉的部位,三年来铸造的防御顷刻坍塌于虚无,砸出了一地的断壁残垣。
“朋友,你在哪呢?!”
随即便关上门出去了。
他回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一圈,又冷漠收回。
他推门进去。
……
顾明辉黑下脸,拽住沈亦欢的胳膊:“别管他,我送你回去。”
沈亦欢又一声不吭的走了。
“加多少?”
门口突然传来一些声音,旅馆的隔音效果不好,声音清晰的传进屋中。
“没有。”她刚醒,倦意未褪,声音糯糯的,带着鼻音,“我怕是别人,就问问。”
“哎,已经起来了。”
“嗯。”
回头,紧盯他攥在沈亦欢手臂上的手。
陆舟:“有关于枪支的信息吗?”
“喂,陆舟?”
可现在陆舟一拳一拳砸下去,眼底却是一片平静和漠然,让人不由后脊发凉,仿佛手下这根本不是一条人命。
他接到消息,说监测到附近有军火团出没的痕迹。
沈亦欢挂断电话,看了身边开车的顾明辉一眼,他了然的看她一眼:“陆舟啊?”
“陆队,来啦。”小超市老板是认识陆舟,见他进来就打招呼。
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明辉。
“跟大家一样就行。”
从前更加危险的时刻也经历过,他不惧死亡,永远平静,不起波澜,可现在沈亦欢在这。
“在这里等我,今晚回军营。”
他不知道大战何时会来,如果到那时沈亦欢还在新疆,她会不会有危险。
又像一种快要窒息的安全。
顾明辉把富二代的优势发挥到最大,竟然在这里还有一辆车,他开车把沈亦欢送回去,一并下车。
从边防站点回来。
见他过来,老妇人站起来,用方言说:“我们这的新疆辣椒手工做的辣椒酱,特别好吃的。”
沈亦欢接过,手上的潮气濡湿他指尖。
“几个机器都在抽,排水系统也全部打开了,只不过这系统没完善好,受灾面积又大,还得有段时间呢。”
“二十块钱一瓶。”老妇人比着两根手指。
紧接着是趿着拖鞋的声音,应该是回床上继续睡了。
她忽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去酒店开房的时候。
倒是陆舟,脸不红心不跳,推着身份证给前台接待,大大方方说要一间大床房。
后来才知道她是换了手机号。
陆舟沉默,过了会儿,沉声道:“继续监测,有任何异动都来汇报。”
陆舟勾了勾唇角,从钱包里拿出两张红色钞票递过去。
她的手散发着温热的体温和潮湿的水汽,触及浴室外的寒冷,还隐隐冒着热气,被热水闷的皮肤泛着粉红。
……
他们一直在追踪一个跨境贩卖枪支的军火团,他前段时间背上的伤也是在一次正面交锋中受的,可后来还是被他们逃走了。
……
“你不会已经到了吧?”
沈亦欢说:“还没呢。”
“感冒药。”
当初那一条轻描淡写的分手短信,他疯了一样给她打电话,一个都没打通,一连几个月,都没接。
沈亦欢一边刷牙一边对着电话说:“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就过来了。”
顾明辉:“……”
何粲和一起的救援队忙碌了整个晚上,刚刚才睡下。
沈亦欢才终于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扑过去。
手机里有一条信息——
听到她的声音,陆舟牙关紧了紧。
他双臂往地上一撑,刚想起身,直接被陆舟掐着脖子粗暴的摁了回去。
陆舟看着调出来的监控视频,沈亦欢是在早上九点就走的。
话说出口,沈亦欢才觉出其中的歧义。
沈亦欢赤着身,两手拎着毛巾,站在门边问。
“嗯。”他把手里的油桶递过去。
陆舟拿出烟盒,急切的抽出一直,半拢着手点燃,五官的轮廓在火光中显得愈发锋利,根本压不下凶悍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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