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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携手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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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你说了三个月即可回来,如今已是半年呢。”

    “其实我不算失约。临江王还没准备这么快反,他没想到表哥突然派兵增援。我去当了说客,挑动了他的反心,我假意答应做他的内应,加快了他的谋反。万克充和北疆的一万兵马前后夹击,半个月就将临江王的兵马拿下,我说的三个月可是包括了路上来同的时问。”

    “我不会输。”

    他觉得她一颦一笑皆是可爱。凑近了她的脸颊,低声道:“过几天,你和七叔和我一起去上京吧。”

    “七叔,你去打听打听吧。”她忍了一天,终于拉下脸求七叔派人去打听情况。

    “你想罚我?”

    “那你怎么说?”

    他本叫林培邵,自幼丧母,裴云旷的母亲是他长姐,将他接到府里抚养,他和商雨的母亲算是青梅竹马。可是,一道和亲圣旨将两人的情缘斩断。他在她远嫁之后才体会到刻骨铭心的后悔,他隐姓埋名跟着她,以邵培的名字活在仓谰。她被火海吞没之时,他没能及时救出她只救出了商雨。他悉心养育商雨,一直郁郁寡欢。有生之年,他只希望商雨能夺回仓谰王位为她报仇,这样才可以弥补他年少时的懦弱所造成的惨剧。

    她觉得自己被卷入到狂风之中,身姿飘摇,被他抱到了床上,芙蓉软帐落下,她的心提了起来,他要做什么?他躺在床的外侧,她正要担心他动手动脚不老实,他却背对着她睡了。这人,好奇怪。

    她放下筐子,气哼哼道:“谁稀罕你的银子!”竟敢取笑她,真是过分。

    “我已经说服蒙里翰和我定下了盟约,他日功成,我许他三年免税,将腾罗部并人蒙里。”

    商雨点点她的额头笑道:“你这丫头真是笨,我是想让七叔瞧瞧你,看看我挑内人的眼光如何。”

    商雨笑着封了信,道:“你不知道吧,七叔才是七势门的真正主人。”司恬惊呆了!

    两人在七势门几位高手的护送下,车行半月才到达廊城。

    司恬被一个“夫人”叫红了脸。七叔呵呵笑着,将司恬叫到了屋里,“司恬别急,商雨大概晚上就到。”

    “若是万一呢?”

    七叔看了一眼司恬,识趣地离开去吩咐晚饭,单独留下他们两人。

    她已经习惯和他的肌肤接触,乖巧的没有挣脱。他今日的神色格外的温柔,一向霸气刚硬的线条象是突然被软化了一般,带着醉人的沉溺之感。

    她横他一眼,娇嗔可爱的表情让他心里一漾。

    她有点好笑,她还没那么小心眼。

    她心里酸涩难当的一股担忧和难过油然升起,伴着摇曳的灯光飘忽不定。本来明朗一片的碧空,飘过了乌云。而且她心里还涌上了更深的担忧,裴云旷会不会真的要将云意许给他?

    “他留口信说去了仓斓的蒙里部,晚上回来。”

    七叔来得很快,翌日下午就到了,还带了几名壮年男子。这些人刀剑随身,身形健硕,一看就是会武功之人。商雨和七叔在屋子里足足谈了一个时辰,司恬很奇怪两人在商议什么,但想到这是人家的家事,不好去打听,便去做饭了。

    她明显不信,瞪着眼睛看他说大话。

    “丫头,不要问太多,只管听话就是。”

    商雨径直到了邵培的住处,敲开宅院的门。

    邵培躺在床上,头上搭了一块湿巾,正闭目休息,湿巾下的面容很是憔悴,可见这回气的不轻。

    她脸色红红的扭过身子装做去拿针线筐,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不好意思的模样。

    她象是一副仕女画,光阴如笔,在他心里徐徐写意。他隔着日光看她,觉得心里冉冉而起一片慵懒的暖意,象是阳光径直撒到心肺之间。

    七叔道:“来,边吃边说。”

    他故意逗她:“别心疼银子自己做,万一做的不好看,穿在身上惹人笑话。别的地方抠门也就罢了,这嫁衣可别小气,我知道你贪财,要不我先给你点银子吧?”

    邵培长叹一声,道:“随你去吧,你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了。”

    商雨悄然上前给他的湿巾拿下,重新拧了温水,又覆在他的额头上,然后低声道:“师父,我回来了。”

    商雨笑笑,进了屋子。

    原来,她还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有时候不是自己想要怎样就能怎样,比如裴云旷,他纵然对她有情,也只能做到将她视为最特别的那一个。而商雨,大事未成,行进途中已是波澜暗生。虽然她明白他的身不由己,但在诱惑与利益面前,他又会信守到几时?

    早朝散后,裴云旷将万克充和商雨留下,交代几句之后,交给商雨一份密函。

    商雨打开房门,对七叔笑了笑,“七叔,我有好消息正要和你细说。”

    邵培见他神色坚决,知道多劝也无益,便转移了话题:“临江王最近有动静么?”

    上京的春天一向很短,来得晚走得快,转眼就是炎热的夏天。皇上龙体堪忧,不宜长途跋涉,所以直到夏初也未从东都回来。上京的夏天少了京都的意味,倒比平时冷清了许多。

    廊城位于燕州、北疆和仓澜三地交界之地,过了廊城就是仓澜。司恬发现这里已有了浓郁的秋天味道,风凉爽干燥,碧空万里,高远辽阔。

    他柔声道:“此去风尘杀戮,我不想你受苦。你安心在这里等我,快则两月,慢则三月,我一定会来接你。我会携你之手踏上仓澜的王庭,你等我。”他神色坚定,眼眸温柔,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有着山盟海誓的味道。

    邵培冷笑:“他这主意倒也不错,不过,他也要有那个能耐!”

    他将她手里的书拿下,就势将她的手握在了掌中。

    “师父,我有一件事想求你答应。”

    张国师一直在皇帝面前呼风唤雨,无人敢动。太后趁皇上昏迷,须臾之间就将他拿下,顷刻间张国师如蝼蚁般毙了命,令众人唏嘘不已。

    “我已有了司恬。”商雨的声音低沉又略带艰涩。

    她手里的书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来不及去捡,一步跨过地上的书,疾步拉开房门。

    “七叔,蒙里翰虽然是个粗人,也知道良弓藏、走狗烹的道理,所以他想将女儿嫁给我,这样才安心。”

    她轻轻点头,来不及体会相逢的喜悦,又要担忧即将的离别。他似乎看出她的不舍,低头在她耳边一路吻到脖下,含糊道:“最后一次分别,我保证。”她又酥又痒,心里默念,最后一次,但愿。

    大梁的公主如今只有一位,就是裴云意。裴云旷当日被困石堆之中,曾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对她说过,要将云意许给商雨。那么商雨的推辞是真是假?若是假的,他所说的推辞,他日如何来圆?若是真的,她又将如何面对?

    “那我娶你。”

    他正想一步跨到她的跟前,七叔已经闻声从房里出来。他定住脚步,对七叔施礼,“七叔,我回来了。”

    “皇上已经失语,现在是王爷监国,我和王爷已经商议过了。”

    晚饭之后,司恬拿了一本医书在灯下看着,烛光跳跃着,似乎心里的火苗也在跟着烛火的节奏轻轻跳跃,他几时才能回来?书上的字一个个起伏如麦浪,无法入眼入心,她不时地看着沙漏,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待是如此的让人牵肠挂肚、黯然神伤。

    他看着针线筐子,道:“我知道你如今也没什么事了,不如做做嫁衣,若是嫌弃自己手艺不好,就去绣坊定做。”

    司恬问道:“要从蒙里部杀过去?”

    “可是你是去领兵打仗,我们跟去怎么合适?”

    突然,庭院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他们都来了么?”

    商雨摇头笑着,“还没。”

    “求师父答应,七势门从此没有朱雀,司恬,从此以后只是我的内人。”

    邵培一听是他的声音,睁眼一开,立刻坐了起来。头上的湿巾掉在衣服上,他一把拿起扔到脸盆里,水溅了商雨一身。他从没有这么生气过,儒雅的风度一扫而光。

    这罪名好大!他的义正言辞让她听的脸都有点白了,赶紧答应同去上京。他得意地笑了。

    邵培沉默不语,绕了一大圈,他到底还是没忘记这回事,他叹了口气,点点头,算是同意。

    过了两刻,司恬端着茶水到了七叔的房门外。她双手端着茶盘,一时无法敲门,正打算径直推门而人,突然被一句低声的话语止住了脚步。

    “若是派别人去,他肯定是有防备之心,所以王爷派我前去,他对我自然是不会防备的,恐怕还暗自窃喜,以为不必动兵戈就可吞下朝廷的兵马扩大自己的兵力呢。”

    商雨顾不上和两人告别,随着大军马不停蹄地往燕州而去。他这一走,司恬真正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甚至想自己赌输也无妨,只要他平安回来。

    他嘿嘿一笑:“赌,我若赢了你立刻嫁我。”

    晚上,司恬做了几道菜,商雨也留在这里没有回府。灯下,商雨给七叔写了封信,让他立刻来东都会合。

    司恬靠在回廊下的一张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不知神游何处。她的眼波沉静如秋水,汪汪的一泉澄净。雪白的肌肤被阳光照的如玉如霞,风徐徐拂过她的秀发,带起几根青丝飘在她的耳边,飘动之际,耳垂上的珍珠耳环似动非动。

    五月初,平匪增援大军开拔,司恬和匕叔也进了上京,住到了郝府。司恬反应过来,“郝”应该是商雨仓澜名字中的“昊”字,为掩人耳目,特意如此。

    七叔道:“这应该是王爷,不,皇上的安排。我们去了应该就知道了。”此刻,裴云旷已经不再是安庆王,他顺利成为新君,国号“盛和”。

    司恬并不知道他心里的那些个想法,她觉得等在东都和等在上京没什么区别,所以觉得大老远跑到上京去等他实在有点小题大做,传出去,似乎显得他儿女情长,公私不分。

    她看着他,心里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震动,让她几乎忘记了呼吸。她被他牢牢地固住了视线,不能移开半分。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心里,原来已经将他放得那么深,分量那么重。

    “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不成吗?为何一定要我去上京?”

    “皇上说过三年之内他不得进京,所以眼下他干着急,不能过来。他前些天上了个奏章,说燕州的南境有响马做乱,正带兵征剿。”

    商雨握住他的手掌,低声道:“师父,你在我心里如同父亲一般,除了七叔,我最亲的人就是你了。她也是我最亲的人。你们,我都不会舍弃。”

    商雨道:“师父,今日形势已不同往日。皇上已经病重,并不需要司恬去动用银勾。”

    司恬想了想,问道:“现在的仓澜王不也是他的侄子吗,为何他对你这样爱惜,一心要帮你?”

    入夜,商雨来到司恬的房中,她想仔细问问出征的细节,可他草草答了几句,就吹灭了蜡烛。黑暗之中他抱住了她,吻如落雨霏霏,悉数洒在她的脸上、唇上。

    司恬立刻俏面飞红,原来是这样。

    他坐到她的身侧,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窝里,忐忑的问道:“以前,对你好象有点严厉,你不计仇吧?”

    司恬不解道:“为何让七叔也长途跋涉跑一趟?他年纪大了,来回奔波很是辛苦。”

    商雨道:“因为我的舅父老安庆王曾救过他,他自小就离开仓澜到了大粱,舅父对他诸多关照。后来我母亲嫁到仓澜,两人成了亲戚,更是来往密切。之后母亲惨死,我孤苦伶仃,他对我关爱有加视为亲生,所以他自然是一心向着我。”

    商雨的一席话刺在他的心上,有滔天的大火,有刻骨的痛悔。

    司恬站在门外,脚步与门槛仅半尺距离,她却没有力气去推开那扇门。

    商雨嘿嘿一笑,“七叔一见就喜欢,曾私下对我说,你这模样易生男。”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师父,他虽然谋略稍稍差,但的确是个将才,领兵打仗很有一套。”

    他笑了笑:“能让你刻骨铭心也行。要是想报仇,就来吧,打那儿都成,过了今天可就要等很久了。”

    “那后来万将军回东都,你怎么来了这里?”

    他脉脉看着她,道:“我要去燕州剿匪,很久不能见你。”

    商雨好笑的看着她进了房间,打算去向邵培谈谈。

    她情不自禁问道:“多久能回?”

    颠来倒去都是一个意思,她知道他在逗弄她,赌气不和他说下去,只叮嘱道:“你小心些。”

    商雨佯作不悦:“又不是让你随军,有什么可让别人议论的。人常说夫唱妇随,怎么我去燕州,你都不肯去上京离我近些?你难道一点也不关心我的生死,不想早些知道我的消息?你真是铁石心肠,无情无义。”

    裴云旷终于将多年的心头大患除掉,心里大安。自理臻帝病后,朝政大事都压在了他的肩上,太后对他极是信任,将东宫布置出来,让他和清平公主暂住,以便及时处理国事。朝臣眼中,他无疑已是东宫太子的身份,左实秋开始暗中割断与裴嗣宇的关联,而裴子由和临江王的联系越发的密切隐秘。

    她慌张地推他,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夜静如空山,咫尺之间,他的呼吸带着侵略的味道,似乎想要将她吞噬。

    她回头瞪他一眼。

    “是,将军,他们上午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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