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旷目送他离开,抬步进了门内。路过一湖春,看见几个丫鬟正在收拾杯盘,她也在。正在一个丫鬟说着什么,笑的明丽又好看。
展鹏有些腼腆,今晨刚刚封了将军,初次被人这么称呼,他还真是不习惯。
她忙低下眼帘,心里有点慌张。
她急忙回头,神色有点慌张。
他站在树下,稍停片刻,走了进去。
她打开竹管,取出一个字条。
她没有细想两个月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再过两个月,她就及笄了。
展鹏因为已经向裴云旷打听过她,所以这次见到她,不再顾忌,直接笑着叫她的名字。
他似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低垂视线,含笑看了她一眼。
她一怔,正想和他打招呼,却想起裴云旷交代过,见到他装做不识。于是,她没有理他,径直抬步要上台阶。
他将笛子横在唇边。
她到了围猎场,下了马车,远远看见裴云旷骑马停在一处围栏前,正和展鹏在说话。
为了让展鹏专心与他说话,他扭头对司恬道:“你去吩咐厨房,做个辣白菜汤来。”
“那你当心。”
她听的有些痴了,他的笛声从容悠远。仿佛在钻入她的心扉,让她安宁,让她平和,有一种倦鸟入林,游子归乡的缱绻。
他安慰她:“没事,那些都是乌合之众,一听天朝大军压境,就会闻风丧胆,落荒而逃。”他的表情轻松无谓,仿佛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游山玩水。
她心里其实希望他早走了,不然,他在这里白等了半天,依他的脾气,会不会要吃了她?
她根本没想到割断的几缕头发居然被他接住,她也有点尴尬,断发,她要来没有用,他应该扔了才是,可是他的模样,仿佛并没有松手的意思,也许是当着她的面,不好意思扔掉吧?她只好装做没看见,匆匆低头走了。
她不信,要真是他说的这样,皇上还用大张声势的开武考挑兵选将么?看来北疆的局势决不是那么简单。听苏翩说,这次出征有精兵二十万,裴子由只是副帅,主帅是封安侯乔垄。看这阵势,这一仗是想将北疆好好的治一治,然后一劳永逸,太平个几十年。
“哦,王爷偶尔在画舫上钓鱼。”
她更加担忧,情不自禁蹙起了眉头。
他等在一湖春回廊边的一棵女贞树下。过了一会,她走了回来。
裴云旷看不见司恬的笑,但却将展鹏的笑看在眼里,他略一蹙眉。
“好。那我先走了。”
她看完了字条有些奇怪,让她去那里做什么?难道是有什么话要她转告裴云旷?
她和展鹏是故人,看来,拉拢展鹏很有希望。趁着北征还没开始,应该多带她,和展鹏见见。
他站在厅外看了一会儿。
他站起身来,弹了弹衣襟,正色道:“那是自然,我还等着立了功劳,以后好封妻荫子呢。”
舱里的暮色比外面更重两分,他的眼神沉郁,看不出喜怒。她赶紧陪着小心,万分抱歉的说道:“大师兄,王爷临时有事让我出去,一时匆忙,我忘记来这里说一声了。”
她笑了:“你也没告诉过我你会呀。”
裴云旷微微笑道:“她家出了什么状况,我不太清楚,富贵易散,也许是败落了吧。”
轿子里很黑,只有轿前一盏风灯偶尔从轿帘里闪进一丝光来,他握着拳,心里很乱。
商雨吩咐起轿,展鹏也许有些话不方便当着他的面说,想私下对裴云旷讲,若是表明立场最好不过,正应了裴云旷的心愿,他也乐见其成,翌日在裴尚风的身边也有个盟友。
月兔东升,深秋的夜风也萧瑟起来,酒席也散了。
裴云旷听到展鹏居然叫出司恬的名字,略微一怔,他居然和她认识!怪不得,他一直看她,他觉得心里一松,其实,他也担心他开口要她。
商雨先上了轿子,展鹏站在台阶下停了步子,没有立刻上轿,仿佛还有话对裴云旷讲。
两人步进亭子休息。裴云旷笑道:“展将军好身手,不日在北疆更有用武之地。”
打猎!她连骑马都不会,弓箭怎么拉,怎么射都不知道,去打猎不是笑话么?为什么要带上她?
展鹏怅然的转身下了台阶。坐在轿子里,他想起了以前。那时,她的弟弟小岸十分景仰他的功夫,整日叫他虎子大侠,缠着他要拜师。每次都是她过来将小岸拉回去,一来二去,他和她非常熟悉,她没有什么小姐的架子,见到他总是叫他虎子哥。两年不见,她出落的十分美丽,可惜,却从小姐沦落成丫鬟。他心里有点难受和心疼,很想做点什么。
他笑盈盈的仿佛有什么高兴事,对她说道:“一会随我去打猎。”
画舫的窗户开着,里面真的坐了一个人!看见他的侧影,她心里猛的一跳,他居然一直等在这里没有离去。她顿时愧疚又胆怯,觉得自己的步子都沉重起来,该怎么面对他,怎么解释?
裴云旷十分爱才,很想将他收为已用,异日在军中也可成为商雨的左右臂膀,所以,今日这宴请他也存了试探拉拢之心。可是,席间展鹏总是有意无意的往司恬身上看,这让他除了意外之外,还有点不舒服。
她站起身在亭子周围转了转,青天上一排秋雁南飞而去。突然,她想到了那只鸽子,和那鸽子的主人。顿时,她焦急起来,他还等在那里么?自己也太粗心了,竟然说走就走,将这事忘的一干二净。
司恬无意中遇见展鹏也很意外。那时他家初到上京,很是清贫。母亲念到和他们是同乡,时常接济他母亲。没想到,他今日有此出息。看来,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应该是指日可待了。她很为他高兴。
他看着她迷茫惊讶的样子,笑呵呵道:“不用害怕,跟着去看就成了,又不是让你去打猎。”
她收拾好屋子,正打算赴约。突然,裴云旷回来了。
越是焦急,时间仿佛过的越慢。许久之后,才见到山坡上一队快马驰骋而来,打头的一匹白马在浓重萧肃的山色中格外醒目。她长舒一口气,他们终于回来了。
人在山水面前容易显露真性情。裴云旷为人亲和大度,气宇广弘,展鹏和他并肩逐鹿山野,比在府里放开许多,几番交谈下来,心里对他渐有景仰之意。此次打猎,裴云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展鹏又不好在他面前太过张扬,所以,两人虽然箭术骑术都不差,打到的猎物却并不很多,只有几只野鸡和兔子而已。
她看了一眼裴云旷,他今日穿了劲装,窄袖紧腰的玄色衣衫,也被他穿出一种飘逸来。她从没见过他骑马,也没见他穿成这样,他端坐在马上,迎着秋风高阳,让人想要仰望。
她立刻担忧起来:“大师兄,你会亲自上阵么?”
两个人都有片刻的征然。
裴云旷将二位新贵送出大门。
人不风流枉少年。其实,好色在他眼中并不是男人的缺点,反而是件好事,他可以投其所好,送他美女。但是,展鹏若是好的是他身后的这个色,他便觉得有点不妥。为何不妥?他端了酒杯的手放在唇边稍稍停了停。
“大哥,那景湖上的画舫,是做什么用的?”
“王爷,方才那位姑娘……”
他心里顿时一软,气不起来。他本想一把将她拉过来,好好“惩罚”,叫她记住失约的后果。可是,他看出她此刻有点怕他,他若是重些颜色再施些“惩罚”,她只怕就离他更远。
他想挑明,想发作,思虑了思虑,却最终选择不动声色的按捺。
可是,轿子刚走了两步,他居然听见这样一句话!
他到底还在不在?回到府里,她坐立不安,终归还是不放心,向苏翩说了一声之后,就匆匆出了东门,往湖边而去。
她跨出船舱。
他有点气,有点无奈,一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
三个男人一边喝酒一边谈话,司恬自然不能插言,但展鹏目光扫向她的时候,她出于礼节,对他微微笑了笑。他也回了她一个笑,他正和裴云旷说着话,若不细看,看不出是他是对着裴云旷笑,还是对着她笑。
原来带她来,是让她给他们烤猎物?她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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