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动神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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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他啦。”她娇声哼了一下，不想理他，只想闭上眼睛睡觉。

    她眨了眨眼睛，呢喃了一句：“你和他，长的很像呢。”

    他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喝醉了之后，拉住我不放，要我带你来暖阁。”

    而素来稳重端庄的向婉玉，已经失态的笑起来，许锦歌更是说起胡话，“这是什么，漩涡么？”她声音不大，却脆生生，娇滴滴的极其动听。

    “嗯。”

    没有人证就不认是不是？

    他若是松开手，只怕她就要凌风飞去。

    她在半醉半醒之间游离，一直觉得自己像是被裹在一团火云里，太热太闷，于是手不知不觉地放在了脖颈下，想要解开领口的珍珠扣。

    宫卿心里怦然一声狂跳，却立刻就断然否认：“这不可能。”

    这么来回换了四根银针，薛林甫道：“回殿下。这花糕中，混进了几味催情的药物。酒中也混了两种药物，一味是解催情药的，一味是麻痹神经的。”

    而人群中，那个刻意隐在向婉玉身后的倩影，却更让人无法移动目光。

    对面的许锦歌也有些不大正常，也笑出了声，一向端正明丽雍容华美的她，此刻如同贵妃醉酒的杨玉环，妩媚妖娆。

    宫卿并不理他，只管伸着手摇摇晃晃地去够那朵红云，带了醉意的身姿，轻灵翩跹，如掌中飞燕。

    宫女们端上来花糕，这些都是用养馨苑里的花瓣和面做成的精致点心，形状也做的极其精美，有梅花，桃花，杏花等花样。

    对于大家来说，这是近距离接触太子的最后一次机会了，等会儿大家就要离开皇宫，各回各家。可就是这最后的一刻相处，太子殿下也依旧吝啬着他清雅的微笑，柔和的目光，好听的嗓音，负手而行，风淡云轻，丝毫也瞧不出对谁动心，对那位佳丽都是一视同仁的冷淡。即便是他亲选的花神乔万方，也未见多看一眼。

    燥热难耐的她半天等不来一缕清爽，忍不住不悦地抬眸，层层秋波涟漪漫起，如一汪让人沉溺的泉。眼前是模模糊糊的一张俊脸，笑意莫名的熟悉。

    独孤铎如被一盆冷水泼头，顿时全身的激|情和荡漾都被冻结了。

    她心里觉得诧异，片刻之后，独孤铎阔步而来，见到薛佳站在外面，喜道：“那宫女已经打发走了？”

    奇怪，他方才说有事先行一步，那他去了哪儿？

    “这是母后赏赐的花糕，大家尝尝吧。”

    他噗的一笑：“那你也调戏他。”

    是向婉玉，宫卿强撑着扭头，只见向婉玉眸色迷离，盈盈含笑地端着酒杯，痴痴笑道：“好喝，再来一杯。”

    昨日她故意将阿九罚宫卿赏红的事告诉慕沉泓，就是想探探他是否对宫卿有心，若是无意，必定不会插手此事。但即便他肯帮忙，也未必就代表他喜欢她。比如选花神，他选了乔万方，看来像是另眼相看，可是这些日子，也未见他对乔万方有任何表示，而上一回她和许锦歌等人同去养馨苑的时候，他反而对许锦歌更加的温柔关切。

    “因为，”她咬住了樱唇，却不肯往下说了。

    幽兰一见她要去拽那宫灯，吓得死命地拉住了她的手，“宫小姐你别动啊，我可扶不住你了。”

    他走近前来，略略弯腰，笑容温雅俊美，语气关切体贴：“宫小姐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其实自打太子殿下离去之后，诸位佳丽也和沈大人一样早已心不在焉，得了阿九的旨意，也就顺势散去。

    独孤铎道：“我不是不敢，是怕她以后恨我。”

    暖阁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缕香烟在袅袅地浮动，慕沉泓俯身看着身下的美人。

    薛佳盈盈一笑：“她吃了临江仙，现在在画春阁，你去把生米煮成熟饭，她就是你的了。”

    阿九看着他的背影，气得跺脚。

    薛佳笑了一声：“你还是个男人么？”

    幽兰心里一怔，便识趣地告退了。

    独孤铎被她挑衅的口气勾得脸色通红，激动刺|激中掺杂着犹豫和胆怯。

    唰的一下，她的脸就热了，赶紧从他身体一侧斜过身子，穿上鞋打算逃离是非之地。

    “公主说，她和向小姐都醉了，同在一个屋子恐怕会闹起来，还是把宫小姐送到画春阁吧，离这里也近。”

    慕沉泓将宫卿打横一抱，走出了御花园。

    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凝脂般的肌肤，指尖下的触感温润滑腻，软的心尖都要化了一般。

    她拧着眉，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难以肯定。但不论如何，宫卿是他心上人的可能性极大。

    她闭着眼呢喃：“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距离也太近了吧，此刻要是站起来穿鞋就会顶住他的下巴……她只好不动声色地把头往后仰了一点，十分尴尬地问：“臣女怎么会在这里？”

    他轻轻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颊。

    她忙道：“臣女不敢。或许是殿下看书累了，产生了幻觉吧，臣女绝不敢冒犯殿下，就算酒醉，也对殿下心怀敬畏，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薛佳眯起眼眸，胸有成竹地一笑：“二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想要，有胆子要，妹妹一定会帮你。”

    真是个薄情郎啊。

    而沈醉石的目光也丝毫未见嫌弃，那抹关切呼之欲出，一直跟随着宫卿出了撷芳阁。这道目光简直像是一根针扎到了她的心眼里。

    雍容华美的许锦歌，清丽动人的乔万方，娇俏可爱的薛佳，个个皆是花容月貌，姿色不凡，阿九觉得今日自己穿的清雅素淡，果然是对了，这些庸脂俗粉的打扮只会让人眼花缭乱，而她，要凭高贵的气质取胜。

    他用那本倒拿的书拦住了她，正色道：“宫小姐，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宫卿弯腰施了一礼：“请容臣女告退。”走到门口，她回身一笑：“殿下，书看久了会很累。”

    “正因为是在宫里，才有这样的机会，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她么？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沈醉石也不知道独孤后到底是何用意，自己一个男人，和花朝节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来这儿，就是为了体会什么叫尴尬和孤寂吗？

    “公主若是不放心，就去太子殿下的秘司营里借个人，放在沈家，沈大人有什么事，公主自然也就知道了。”

    奇异的是，太子殿下一点也没恼，只是笑：“我来扶她，你下去吧。”

    她悄然转身，不知不觉地咬住了嘴唇。果然被她猜中了，就在她抽身去叫二哥的时候，宫卿没有去画春阁，是被慕沉泓拦住，带到了这里。

    好似已经有人替她在解，衣领打开，顿时有一股清爽放松的感觉，她舒了口气，拉着那只手，想要继续往下。

    不可能吧，殿下。就算我喝醉了，也不会这么不理智的。

    他笑了笑，凑近了些。

    慕沉泓道：“安夫人，速将这几位小姐扶回去休息。明羽去叫御厨房做几碗醒酒汤送去。”

    慕沉泓笑吟吟地看着高台，花神乔万方站在高台上，玉带凌风，裙裾飘逸，手中的彩笺花卉迎风散开，无边花雨中，她姿容艳丽，的确是一道让人难以无视的艳光。

    阿九自然是求之不得，其他的佳丽却是心碎了一地。

    沈醉石立刻如遭大赦，当即告退。

    “你刚刚醒酒，先别急着走，不然容易头晕。”

    撷芳阁前搭起了丈许的高台，四周用彩绸围绕，台上铺着绣毡，依照宫里花朝节的规矩，赏红之后，花神在高台上散花，众人贺拜花神，花神再赏酒赐福。

    沈醉石不在，这园子还逛的有什么意思，阿九当即便对着身后的一群莺莺燕燕冷声道：“你们都散了吧。”

    他柔声问：“和谁？”

    李万福立刻也随着薛林甫一起退了出去，还贴心地给太子殿下关上了门，然后对廊下窗下候着的内侍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到了合适的距离，以免听见暖阁里不该听到的声音。

    诸位佳丽一落座，瞬间阁中便亮了起来，花团锦簇，丽色无边。

    那只手再次迟疑，她不满地嗔道：“快啊。”

    “是。但微臣可以肯定，宫小姐是中了催情药，而不是醉酒。”

    “这还用说？”

    慕沉泓淡淡笑道：“免礼，赐座。”

    她一定要在御花园里逛一圈，仔细看看有没有漏掉的花树没有赏红，好严惩宫卿。今日让她酒醉出丑，还是没有解气，因为她的醉态不仅不丑，反而美的石破天惊，好似破茧而出的蝶，种种平素被包裹起来的艳色亮光，一下子喷薄而出，让人惊艳震惊，根本无法用言语比拟。

    薛林甫被召了来，一听要给宫小姐熬一碗醒酒汤，心里便吐糟，这种小事也叫老夫，真是杀鸡焉用牛刀啊。

    “回公主的话，殿下去了御花园。”

    她避开他的灼灼目光，这时，惊诧地发现，他手中的书居然是倒着拿的！

    他心尖一酥，顿时便觉得身子硬了。

    “这个微臣不知，大概没喝。”

    “你的意思是，她没有喝酒？”

    宫殿里静悄悄的没人，阿九叫过来太监问道：“太子殿下呢？”

    薛佳蹙眉想了想，“你先回去，以后再说。”

    薛佳急匆匆赶到画春阁，却发现宫卿并不在里面，宫女幽兰也不在。

    殿下你刚才是真的在看书么？你是在装模作样掩饰一直在看我的事实吧？

    阿九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步入撷芳亭。

    暖阁里布置的奢华清贵，地龙烧的极旺，烘着玉瓶里的梅花，逸出清幽的香气。宫卿躺下便逸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那慵懒娇痴的模样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

    慕沉泓抬手将那宫灯摘下递给她，“你想要这个？”

    宫卿伸手去接，却发现沉甸甸的重，“不是云啊。”她撅起嘴，就那么抬手一扔，姿势曼妙好看之极，啪的一声，琉璃灯碎在玉阶上。

    “一直未回来么？”

    宫卿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一时还以为自己是在睡觉，便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结果眸光一闪，扫到一个俊逸端庄的人影，伸懒腰的动作便戛然而止，险些闪了腰。

    “放手啦。”她斜睨着他，媚眼如丝，秋波婉转，偏又娇憨无邪。

    薛佳咬了一口花糕，笑嘻嘻道：“真好吃，我在湖州可没吃过这样好吃的糕点。”

    “妹妹叫我在此等候，所为何事？”

    连他身后跟着的李万福都忍不住偷着乐了。这宫小姐娇憨可爱的小模样，是个男人都无法抵挡啊。

    不论薛佳到底是何用意，也不论这酒中到底有没有药，但既然薛佳说了，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安夫人故意只让一个宫女幽兰扶着宫卿，其他的三位醉酒的佳丽，被三两个宫女一起搀扶着，已经走到了前头。

    可是她明明没有喝酒，这是怎么回事？

    慕沉泓单手支颌，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醉石道：“这花朝节明明是女孩儿家的事，母后却偏生要我们来参与，真是有些煞风景。”

    太子殿下姗姗来迟，和他一起前来的还有沈醉石。两人一如春|水明波，一如寒冰清辉，皆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

    他又笑了一声，“你很讨厌他？”

    “不认得我么？”

    薛佳斜睨了他一眼，用讥讽不屑的语气道：“只要成了你的人，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哄，先把她身子占了再说。就你这软塌塌的脾气，莫说宫小姐，我还瞧不上呢，真是半点也不像个男人。”

    独孤铎又失落又焦急，不甘地问：“那以后还有机会么？”

    慕沉泓对李万福唯一颔首，李万福立刻将一块花糕和一杯酒奉了上来。

    幽兰的心也连带着一块像是要碎了，这算不算藐视太子的大不敬之罪？宫小姐你不想要命了啊。

    这是自然，阿九径直前往勤政殿去找慕沉泓。

    安夫人又笑道：“公主别烦心了，除了天上的仙女，人间的女子，公主乃是头一名，除非他是傻子，不然怎么可能不喜欢公主。”

    宫卿笑笑，也小小的咬了一口。突然间，她觉得脑子一涨，好似有一股热浪从脊骨上窜了上来，直冲头顶。

    乔万方亭亭玉立地起身，端起一壶早就备好的清酒，依次给诸位佳丽倒了一杯，由宫女端送到诸位佳丽的桌上。

    果然，慕沉泓的这份心思隐藏的很深。

    阿九顿时一股无名火起，骄傲的小孔雀扬着尖俏的小下巴，气呼呼道：“沈大人既然无心观赏，那就请回吧。”

    “皇上不是对蒋大人透过气了吗？”

    阿九不语，没好意思说，即便如此，自己心里仍旧不踏实。

    薛佳快步追上了宫卿等人。

    李崇明似乎醉的最厉害，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个踉跄将桌子上的花糕和酒杯都扑到了地上，然后放声笑起来，“好听，是什么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