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无奈之举

是蹙了蹙眉，回头看看她。

    他淡淡睨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那漠然的眼神，仿佛她的问题白痴弱智又莫名其妙。

    “谢谢你。”她在笑，眼里却含了一大包的眼泪。“你还记得我对你唱的那首歌吗？”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心里想着，那怕他不肯承认，只要露出一点点肯定的眼神，她便觉得这一场暗恋值了。

    “这是哑药。”

    他似乎感应有人在看他，蓦然回首，正碰上一道热烈而略带悲伤的凝睇。她匆匆低头，不过那一记眼波已经被他映入脑中。她自从出现在他眼前，便是一幅生龙活虎的模样，便是逃跑被抓住也是张牙舞爪不肯服输，这幅无精打采黯然神伤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不大习惯。

    “你不是不想进宫么？死都不怕，命都舍得，怎么，还舍不得一把嗓子？”见她面露犹豫，他心里便有些不悦，转身便走。

    她眼中含泪，痴痴地看着他，千言万语无从说起。这场相识，是缘是劫，辨不清说不明，她多想当下的辰光能停驻，那怕是在一个味道不好的马厩里。

    内务总管苏春贵亲自带着内侍宫女来迎接昭阳王一行。

    慕容雪好生生地坐在里面，面红齿白，眉目如画。看上去命好好的，完全不需要救。

    数日之后，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南郊。时近晌午，午饭安排在京郊外的驿站。

    慕容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牵走了。不知何时，他换上了一身蟒袍。阳光漫射，那蟒袍上的金龙如在云海间狰狞游曳，只是一个背影，便有种气宇轩昂的迫人威势。她从未觉得自己和他有身份上的差距，因为初见时他化名叶律，是一名翩翩佳公子，后来即便知晓他是昭阳王，也因为先入为主地印象而没有惧怕过他。

    “谢谢王爷。”慕容雪打开油纸，只见里面包着一颗蜜丸。“这是？”

    慕容雪坐在马车里，手里捧着那一块从衬裙里撕下来的布，高高兴兴地看着他的字，虽然是用唇脂写的，却依旧是那么好看。有了这个护身符，她终于安安心心地也不再想着逃跑的事了。

    井水幽凉，从喉管里一直沁到心口。

    她心里砰然一跳，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慢了下来。虽然这段时日每日里都能见到他，但隔着许多人，她再也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他也是如此，偶尔视线落到她的身上，一晃而过，仿佛是个陌生人。

    耶律彦点了点头，问道：“皇上此刻在何处？”

    “正在御书房。”

    苏春贵领着秀女们入了承天门，将她们安置在出岫宫。

    香汤沐浴之后，接着便来了几个宫里的女官，给秀女们验身。脱得精光被人左看右看，慕容雪羞得面红耳赤，便是当着耶律彦的面洗浴都没觉得如此尴尬羞窘过。

    她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笑眯眯道：“我有事要找你。”一看见那熟悉的鬼灵精怪的笑，他的脑仁开始自发的疼了。

    “你觉得呢？”他冷若冰霜，从语气到眼神都露出一副生人勿进，格杀勿论的气息。

    “我唱歌也很好听，对不对？”

    慕容雪惊呆了，没想到他给自己出的主意竟是毁了自己的嗓子。

    她立刻放开他的袖子，笑得花朵一样灿烂明媚，“谢谢王爷，这样我就放心了。”

    耶律彦气得咬牙切齿，却还不能露出半分破绽，他放下帘子，装模作样地叫来袁承烈，大声吩咐道：“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大夫，速叫个过来。”

    她从井旁提了一点井水上来，就着井水将那药丸吞了。

    她激动的放下筷子，跟着他到了驿站后头的马厩，水井旁站着的人不是她爹，却是耶律彦。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运气不好，情窦初开第一次心动，却喜欢上了一个冷漠的男人。可是再想想，又觉得上天对自己也算不薄，在入宫之前遇见他，尝到了喜欢一个人的滋味，也遇见了一个大救星，不论他如何冷淡，到底还是帮了她。

    她很想多对他说几句话，让他记得她的声音。

    慕容雪虽然没进过宫，但眼前金丝楠木的建筑，脚下的汉白玉甬道，壁上石雕吐水螭首，飞廊下的朱红宫灯，日光下光影流动的明黄琉璃瓦，无处不在昭示，此处就是大周的皇宫。

    他皱眉问道：“怎么了？”

    饭菜很快备齐，她食不甘味，心里想着，父亲既然在这儿等她，定是有所安排，这里人多眼杂，自己怎么才能偷偷溜过去和见他一面呢。

    十二位秀女都是完璧，验身之后，穿戴整齐，由刘司仪讲宫中规矩，面圣礼仪。休养一日之后，便是皇帝亲自挑选秀女的时刻。一早刘司仪送来一模一样的绿色宫装，所有秀女皆素面朝天，连发髻都梳成一样，如此这般，才能挑出清水出芙蓉的天生丽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