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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如见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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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鸿毛,惊不起一丝涟漪。一时间,前尘往事涌上心头,他唇边漾起难言的苦涩,声音哽塞:“含光,当日城墙之上的那个人,不是我,是薛明晖。”

    “什么雪中莲?”

    含光走到马厩前,抚摸着乌金的鬃毛,微微叹了口气,“提及那些过去的事,还有什么意义。”

    含光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激动,清亮秀气的眼眸,熠熠生辉。

    “含光。”林晚照忽然睁开了眼眸,声音低微如夜风。

    含光一惊,“万万不可,这是苍狼王的坐骑。”

    含光满脸是泪,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泣道:“你别说了。”原来他采摘雪中莲是要送给自己。

    “那拓跋连城答应了么?”

    “回头送你便是。”

    虎子一声狂吠冲了上去,含光喝住了虎子,镇定心绪远远地对那人施了一礼:“皇上安好。”

    “你父亲的确是真反。本来是一场不必大动干戈的宫变,被他变成血洗皇城,死伤无数。承影他并不知情,当时情势所迫,他不得不随机应变。他并不知道城墙上的人是薛明晖,康王攻进宫门,众人围杀薛明晖时,情急之下,他一箭射死了康王。”

    “含光,我很喜欢你,从见你第一面,你拿着匕首,和狼对持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你很有胆色,也很漂亮。可是,我喜欢你是一回事,和梁国做生意又是一回事,因为那牵扯到我全族的利益。我身为拓跋族首领,有责任带领族人成为整个草原上最强盛的一族。我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抛弃族人的利益,那样太过自私。一个男人,除了爱情,还有责任。”

    含光眼中含泪,问道:“父亲他,”

    含光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她方才也不过是信口说说而已,就算他真的放弃这个契约,她也没有嫁他的意思。

    到了跟前,他勒住马,神色惶惶的说道:“林大夫从山崖上掉下来了,你快去。”

    “可入药吗?”

    含光上前两步,急问:“你怎么在这里?”

    拓跋连城一咬牙站起身来,含光略一迟疑,伸手扶住他上了马。

    他几句话之间,便是翻天覆地的剧变,含光急切的问道:“我父亲真的谋反?那承影呢?”

    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喃喃低语道:“真的是你。”

    含光蹲在他的面前,轻轻呼唤:“林晚照,你醒醒。”

    两人冒雪回到含光的小屋,林晚照尚未回来。

    含光心里大恸,她一早就知道父亲不会有好下场,但真的得知他的死讯,心里仍旧痛不可抑。

    含光闻言不由心里一动,只觉得眼前这个异族男子,身上有着一种让人钦佩的坦荡,似是原野上的风,无羁无绊。

    天地间迷蒙一片,昏天黑地的白。突然,她听见一声马嘶!

    “你不要胡说。”

    突然,一直卧在地上的虎子站起来,冲着门外狂吠了几声。

    林晚照一早出去应诊,屋里显得空寂冰冷,含光走出屋子,沿着山坡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断山崖。

    “含光,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过往种种,我已不想知道。”

    天光暗淡起来,风将草屑吹的漫天飞扬,黄尘滚滚。她抬眼看去,只见头顶上涌来一些厚厚的苍黄色的浊云,像是破旧的棉絮要铺盖下来。

    “你怎么不等雪停了再回来?”含光忙拿过布巾替林晚照拂雪。

    含光走了几步,又停住了步子。这两年来,她总是觉得承了林晚照的人情,他既然如此想要那朵雪中莲,她不如去找拓跋连城借一样东西,试一试看能否采摘到那朵雪中莲。

    不知羞的虎子眨了眨眼,伸出爪子挠她的靴子。

    “武功高强之人,借助绳索和刀具,可以攀援而上,我若是肩上没有受伤,应该可以上去,但是也极其危险。”

    含光急忙冲进屋里,拿起林晚照的药箱和平素放在屋角的一个担架,骑上乌金,随着阿守策马奔去。

    林晚照正在屋里翻检药草,见到含光的模样吓了一跳,当即便问:“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差?”

    两人围着火盆,将从草原的夜色中带进来的寒意渐渐烘散。

    “我刚才,见到了雪中莲。”

    “我对他不薄,一直想不通他为何要反,承影说,他是因为你。”

    地上坐着一个人,竟是拓跋连城!他肩头被刺透了一个窟窿,整条袖子已成暗红之色。

    乌金高大神骏,毛色如墨,含光忍不住上前摸了摸。乌金似与她有缘,并不闪躲,反而在她掌心里嗅了嗅。

    “你看那里。”林晚照兴奋的指着半山腰。含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峭壁之上,生着一朵海碗大的奇花,四周都是积雪,那碧色花朵在金光映照之下,美得不似凡间之物,纯净娇艳,像是雪之精魄。

    含光心头剧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含光,你能等我半日么,明日再走行不行?”含光回头,看见林晚照站在她卧房门口,一脸期待的望着她,神色有点焦虑。

    雪来的让人措手不及,先是大雪粒子,然后是大片大片的雪片,铺天盖地的倾倒下来。

    不远的一处断崖下,站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头细颈高,高大神武,漆黑的毛色光亮如黑缎,一片净白中,它如一团浓墨,醒目之极!

    含光心里一动,刹那间想起了那个人,他素来将利益,责任放在第一位,从头至尾都是利用算计,可曾有过一分真心?是不是男人都是如此?

    冬日很快来临,草原失去了生机,陷入一片萧瑟寒冷之中。含光很少出门,拓跋连城却经常前来,不时送来日用品及牛羊肉。

    “不碍事。方才含光替我包扎过,林大夫的伤药果然很好,这会儿已经不是太痛。”

    林晚照点了点头,心里却升起另一层担忧。“凉州虽然离这里最近,但我们不知凉州太守为人如何,贸然送信未必取信于他。据我所知,洛青城现任抚州州尉,将消息送到他那里最为妥当。”

    她翻身上马,打算离去,突然,拓跋连城从里面走了出来,与他并肩的是一个高挑俊逸的身影。

    拓跋连城接过来一饮而尽,含光去接杯子,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

    “胡说,你胡说。”含光嘶哑着嗓子,眼泪奔涌而出。

    他呼吸不均,断断续续道:“含光,我对不起你。我为了让你,早日恢复记忆,对皇上有所交代,对你用了一些不该用的药,导致那个孩子,先天不足,胎死腹中,我很后悔。雪中莲,可解百毒,我很想采下来,给你解毒。可惜,我没本事。”

    他紧上两步,站在她的身后,一字一顿道:“对来我说,意义重大。”

    含光眉间拢起一丝忧虑:“应该是。梁帝野心勃勃,和我朝结盟交好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私下里厉兵秣马,肯定是抱着一统河山的念头。购买党项马必定是要训练骑兵,三年之后,只怕数万铁骑就要踏破东阳关,直取中原。”

    林晚照应了一声,立刻去马厩里牵了匹马,出了院门朝西北而去。

    “就怎么样了?”

    想到这儿,含光回身上马,对虎子吹了声呼哨。

    含光找出金创药,剪开拓跋连城的袖子,给他处理伤口,上药包扎。系好布带,含光松了口气,给他端来一杯热茶。

    说话间,院门处一声轻响,一个白色人影闪了进来,雪满衣衫,看不清眉目。

    恍惚之间,时光像是流逝了半生,又仿佛静止此刻。

    想到这儿,含光便道:“那你赶紧去办吧,我正好去把羊群处理了。”

    含光带着虎子,将羊群赶到牧民呼伦家,送给呼伦大婶,然后带着虎子回到了住处。

    草原上的牧人经常用绳索套野马,含光想,既然自己臂力不够,不如找拓跋连城借一套铁飞爪,然后再向他请教套马的技巧。自己先借助飞爪上到峭壁上,再用绳索看看是否能套住那雪莲。

    “含光,你随我回去吧。”

    含光直起身子,抬起眼眸,迎上他的视线。

    含光放下手里的包袱,沉吟了片刻。他虽然一眼看见了她,但未必来找她,当日他若是对她还有半分情愫,也不会在城墙之上松开了手。更何况时隔两年,他早就当她死了,未必认出了自己。就算认出自己,也未必有心前来寻她。

    她举目遥望着南方,京城如同是浮光掠影般的繁华一梦,早已被塞外的风雪日复一日的消磨,空剩一个虚飘的回忆。

    含光笑着点头,“如此良驹,谁人不喜?”

    刹那间,所有的往事都如一卷旧书,摊开在日光之下,只是不复当时的光阴,回眸看去,已是面目全非。

    含光抬头仔细打量着峭壁,半晌叹了口气,遗憾的摇了摇头。

    “含光!”林晚照从山坡上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到了含光面前。

    含光听到这里,心里痛得不能呼吸一般,难道她一直误会了父亲?权势之下,他终究还是有着一颗慈父之心么?

    含光跳下马,虎子便用翘鼻子拱她的鹿皮靴子,然后咬着她的裤脚往西北方向拖。

    “拓跋连城说,他是代表梁帝来谈契约,三年之中要从部落里买走一万匹党项马。”

    含光摇头,有点心慌意乱:“不知道,我想马上离开这里。”

    含光想了想,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苍狼王,我不能嫁给你,因为我不仅嫁过人了,而且我还是商国人,而你,和梁帝定了盟约,显然,梁帝买马是要对付我们商朝的。”

    林晚照脱下斗篷,一眼看见拓跋连城愣了一下,忙上前施了一礼。

    这样的天马良驹,为何会独自待在这里?是迷了路还是失了主人?她不由走过去。这是一处断崖,合着周围的几块巨石,天然形成了一个极浅的洞穴。下雨时,她曾在此避过雨。

    “追封为忠烈公,厚葬。他到底是你的父亲,也曾对我忠心耿耿。除了薛明晖和承影,无人知道他是真反。”

    含光大惊失色,“他怎么了?”

    含光心里恍然松了口气,原来父亲和承影并不是真的谋反。

    含光抬起眼眸望着林晚照,轻声道:“两国开战,受苦的是百姓。我们虽然离开了商国,可我们仍旧是商国人,事关商国利益怎能无动于衷。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梁帝与拓跋连城的这笔交易传开,恐怕得到明年夏日的第一笔交易成交之后。这个消息越早被朝廷知道越好,若是能及时阻止这笔交易最好,再不济,我朝也可以早作防备。”

    林晚照这才依依不舍的从峭壁上收回目光,望着含光,半晌才忐忑不安地问道:“你,你可以上去吗?”

    含光回之一笑,心里却是一酸,他怎知这份豁达通透,却是从另一个人的伤害中剔骨剥筋而来。

    屋外雪渐渐小了,有欲停之势。

    含光忙低声呵斥:“虎子。”

    林晚照手里的一株药材掉到了地上,脸色剧变:“他怎么可能来此?”

    “你是不是恨我?”

    拓跋连城很守信,过了几日,便将乌金送来赠与含光。含光推辞不过,只好回送了一些伤药给他。

    林晚照似乎很失望,眉宇间的兴奋之色渐渐淡去。

    “他答应明年夏天先给一千匹良驹。”

    “可是,这么高的山崖,如何采摘?”

    含光听见身后的马蹄声,回头看了一眼,但此刻,她心急如焚,也顾不得他跟随而来,一心只挂念着林晚照的伤势。

    “那我父亲呢?”

    这种眼神,她曾在一个人眼中见过,当时沉迷其中,以为那便是此生所依,过后才知是个局。

    林晚照仰着头,梦呓一般轻叹:“这便是雪中莲,我只在书中见过,原来世间真的有此奇葩。”

    虎子顿时幽怨的嗷嗷叫了几声,异常不满。

    虎子立刻生龙活虎起来,跟在乌金身后,朝着拓跋连城的驻地而去。

    霍宸略一迟疑,对着不远处吹了声呼哨,顿时十几骑人马出现在视线中。霍宸翻身上马,对身后众人道:“跟上来。”

    回到住处,老远虎子便迎了上来,围着乌金跳来跳去。

    含光一听越发的急切,猛地一抽马鞭,乌金飞一般驰骋。

    两人快马驰骋了半个时辰,才到了一座大山之侧,此刻虽是初夏,那山顶之上,却还覆盖着茫茫白雪,日光洒在雪山顶上,一片金色光芒,照的青山如黛。

    林晚照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低声道了一句:“我愿意。”

    同样都是男人,性情却是如此的不同,若是霍宸,陌生人的一碗汤药,他必定是心存戒备,而拓跋连城,却毫不设防。霍宸小心谨慎,一步一棋,却活得那般累,不及拓跋连城洒脱狂放。

    一个峻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几丛日光照着他的银锻箭袖,周生仿佛生了一圈银色的光影,人如雾中。

    乌金如一道黑色闪电,她一身白衫,一人一骑像是从一场水墨画出的梦境中走出,转瞬便又消逝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之上。

    拓跋连城笑着挥了挥手,不意牵动伤口,痛得吸了口气。

    她拿出伤药,却不知从何下手,他身上到处是伤,青色的衣衫,被血染的已成褐色。

    她只能说:“苍狼王,你做的很对。所以我不能嫁给你,因为一旦你和梁帝结盟,就是与商朝为敌。”

    阿守急声催促:“路上再说,快带上伤药和担架跟我来。”

    “我并不恨你,你身为君王,会有身不由己。你做不到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但你可以做得一个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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