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商家当年的逼迫,商骁能重归自由,似乎也不错。
“?”
“我没有,我只是找严奕有点事情……”
苏荷强撑着看似淡定的笑,慢慢地一点点地挪回身。
男人站得太近,她不得不仰起头,才能避开那“犯罪证据”,而将视线落到对方脸上。
成功一波把自己毒奶个半死,苏荷哪还敢耽搁,第一时间和商骁分成两拨,做贼似的溜去了停车场,前后乘车往苏老太太的居处赶。
“你闭嘴。”
商骁垂眼。
苏荷笑脸一垮,放弃挣扎,低下了脑袋。
会客厅里老太太沉着脸色,气氛更僵得硌人。
她轻眯起眼,上上下下地扫量了微侧身向自己的商骁一遍。
苏老太太审度过,眼神连着转了几转,一点深意划过。
联姻毕竟是联姻,关系到两个大家族的许多干系,人脉、规划和无数决定都连扯其中,牵一发则动全身。
“嗯。”
“……”
她疼怕了。
商骁沉默片刻,垂了眼。
他想起今早,王思言顶着两个吓人的黑眼圈,一副忐忑不安的神情等在他房门外时给他的建议。
“还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
他不解地看向苏老太太——在苏荷和商骁到家前,两人早便商讨过,那会儿却没有这离婚一说。
苏荷一怔,无意识地攥紧了手。
“你要是不愿再受累,趁早离职走人吧。我们这位天神啊,这次是真的要从云端那神坛上‘栽’下来了——谁都拦不住。”
他苦笑了下。
苏老太太等后话,等了十几秒都没等到。即便是老太太这副心性,此时都不禁冷了眼。
“老太太那边没瞒住,大发雷霆,你俩摊上大事了——赶紧回家领死吧。”
【那明天还会记得么。】
话间,办公室的门已经被苏荷拉开两三寸的空隙。苏荷转身就想往外溜。只可惜不等她完全面向房门,刚开了一道希望之缝的门就被身后的人重新按合。
她在心里叹气。
“那你……”
“……奶奶。”
而商骁垂眼。
但他却一字都没有反驳。
老太太语调都没抬,冷冰冰三个字给苏毅民压了回去。
只不过一贯不怎么正经的严奕这会儿脸色有点青,他目光复杂地看了办公室内的两人一眼。
“?”
“商骁,你从小谨而自守的那些礼数,是不是都扔到国外去了?让你解释,你只一句抱歉;让你离婚,你又不肯?”
“不就是谈个恋爱嘛,说的跟谁没谈过似的。”
她头顶却传来一声极轻而微哑的笑。
苏毅民刚要发作,就听商骁开口,声线低缓,却未留分寸余地。
苏荷一怔,随即了然。
“现在清醒么?”
苏荷一噎。
“……那是我咬的。”
苏荷蔫回去。
只不过今日这苏家家里的温度像是寒冬腊月没关窗,阳光底下都是从脚心儿往上钻的凉。
*
何源噎住,半晌后没好气的。
“不讨厌我了?”
房间里最后一位佣人被老太太挥下去了,房门牢牢关上,空气瞬间便一寂又一窒。
苏荷到底良心不安,刚欲言语,就被有所预料的苏老太太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摔得头破血流还不够,要叫她跌得粉身碎骨。等再拼凑起来,稍一触碰,那些裂隙里就会传来密密麻麻的疼。
【现在是清醒的么。】
也就终于学乖了。
“别再躲我,也不必不安。我不是说过了。”
“前天晚上你喝多了,断片了么。”
“哪错了。”
“我听骁神你的。”
苏毅民心情有些复杂,抬眼看向商骁。
“现在后悔了?”
何源脸色难看地倒进沙发里,四仰八叉,眼都不睁地问办公桌后的王思言。
“骁神就没谈过。”
王思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这颗冷冰冰的心和从不言表的清傲,到底是为谁折下来。
商骁那话说完后,苏荷懵了很久。
苏荷茫然地抬头。
“不许再躲我。”
【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她已经自己委屈了很多年。】
苏荷:“……”
【完全不!】
和男人那双漆黑的眼对视两秒,她心底刚扑腾起来的挣扎的小火苗又熄了。
“你没进错。”
……这次她倒是一点都不冤。
“一句抱歉和失了分寸就没了?就算你我两家只是联姻,我也不逼你和苏荷强求什么善果,但这种直接打到脸上来的做派——商骁,你当我苏家是什么地方??”
【绝对没有!】
他应该会答应吧。
苏老太太坐主位,苏毅民脸色难看得不逞多让,坐在老太太左手边。
商家苏家从最初便是联姻,两家家长都心里有数。商骁若是独力担了,于面子或者情分,苏毅民必然动火,但也仅止于此。
剩下这句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苏荷脸颊微微泛红,乌黑的眼睛不安地看向旁处。
【所以在我这里,我不会让她再受一丁点委屈。】
她扭头看向商骁。
理所当然是实话实说……只不过若真这样说了,那她怀疑逐出家门都不够,她那位老爸大概率想追来捶死她这“败坏门风”的亲闺女。
这次绝没了借着酒劲抱着被子跳起来放狠话的勇气,苏荷乖巧地点头如捣蒜。
两相对视,安静几秒,苏荷心慌得像一窝待宰的鸡崽子在叽叽喳喳活蹦乱跳。
收回思绪,王思言叹了声气。
苏荷眨了眨眼,想都没想便遵循本能——顺着杆儿往上溜。
“妈,这件事我……”
桌旁,最先惊而抬头的却是苏毅民。
——
就跟县官老爷公堂案板上的那惊堂木似的,每次一“拍”,苏荷都想跪下喊冤枉。
苏荷和商骁被家里佣人领进来,一左一右坐到了老太太右手边。
连门都没敲就进来了的,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办公室的主人,严奕。
他到此时都似乎不以为意无关痛痒的反应,彻底惹怒了苏毅民。
“……赎罪?”
他只皱起眉,耳边好像还留着男人清冷却认真的声音。
苏荷:“……”
这样才足够。
“……”
“嗯。”
死寂持续了约有半分钟。
苏老太太冷脸,“我刚刚说了,不许你替他求一个字的情!”
王思言冷笑了声,“那该拿还是得拿。”
“好。既然你要听长辈的处置,那依我看,这联姻有名无实,强求三年照旧无果,也不必维持——你和苏荷离婚吧。”
不不不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苏荷强撑着笑,“……清、清醒啊。”
直到她逼着自己回忆起来,一个多月前在苏家的玻璃长廊里,那人是以怎么样温柔却轻淡无谓的口吻,跟她说“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苏荷坐在沙发上,经方才一起一落,心里已经平静许多,倒更像是压了一潭死水了。
苏荷茫然抬头。
苏老太太眯着眼,似乎对商骁的回答并不意外。
苏荷正脑补着自己的第二十七种凄惨死法,脸越来越绿,然后她就听见商骁低低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