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到底喜不喜欢苏荷？”

，我以为你已经对苏荷有感情了，结果现在，你告诉我说你对苏宴管别人叫姐夫都没关系不在意？”

    他说【没关系，我不在意那些】。

    无声看了会儿苏毅民行云流水的沏茶过程，苏荷撇了撇嘴。

    “苏荷。”他一字一句，又痛又恨地咬牙切齿，“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啊？！”

    因为那个人说。

    进茶室前，苏荷在门外徘徊了好长时间。直到茶室里专门侍候的佣人拉开门，惊望见她：“小姐？”

    不等商骁回应，商娴又连珠炮似的一通：

    “砰！”

    ……你丢尽了苏家的脸……

    “……”

    “哎。”

    男人微沉了声。

    对着家里权势第一的老太太，苏荷抗争不过，只得蔫蔫地答应了。

    “……”

    “谁让你回来的？我有没有说过，如果你执意要入圈，那就再也别让我看见你一眼了。”

    苏荷轻吸了口气，收腹挺胸，踏进茶室。

    商骁不语，只皱眉更深。

    “离家三年，现在连仅有的一点礼数都忘干净了是不是？长辈问话，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

    几分钟前，女孩儿就是站在这里。她望着他，那双乌黑晶亮的眼瞳慢慢黯下，光都落不进去。

    苏荷说完，扭头离开。

    “——！”

    ——

    苏荷脑袋发木，但她记忆深刻。

    “爸，我的人生怎么了？我只是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没做错什么，为什么就不能了？”

    才不是因为难过。

    苏荷捏紧了手，指甲用力地往掌心里扣。

    “你爸在茶室，你去那儿活动吧。”

    出门时视线早就被眼泪模糊掉了，苏荷慌不择路，脚下急促又踉跄，只想赶紧从这让她觉得窒息的屋子里离开。

    “小苏荷，你要上哪儿去？”

    她把烟点上了。

    可她实在不想哭。

    而苏荷的父亲、也是苏家这一辈的长子苏毅民，此时就坐在那茶海后面。从苏荷进了房间，他连头也没抬过，只打理着他面前的新茶。

    商娴咬牙。“是，她不一样。她喜欢了你那么多年，而你对感情、对性——你对音乐之外的任何东西都没有需求——所以你索性就把自己送给她、拿自己来还她的喜欢？”

    眼泪下一秒就要从眼角滑下。

    商骁垂眸，回身。

    “少跟我耍贫嘴，去。”

    商家长子性格冷淡犹如神只，少有好恶，唯独最严也最厌两点。

    “不了不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件事没……”

    “我把她当妹妹。她从不一样。”

    “苏荷！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舒服？！”

    苏荷轻咬了下唇瓣，眼神犹疑，没再开口。

    苏荷笑容一丧，蔫了。

    火机“咔哒”一声轻响。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为了选这样的人生你抛下那么多、你得到什么了吗？没有！网上那些人怎么骂的你你看到了吗？你得到的只有这些！”

    这是气哭的，被一只打不上火的火机。

    苏荷的手指再次轻颤栗起来，她觉得自己大概绷到极限，快要忍不住哭了。

    “我不想影响她。”

    “是，我知道你从小优秀惯了，碾压同辈一骑绝尘，所有人只能看着你的背影望尘莫及……哥，你大概这辈子都没尝过什么叫嫉妒什么叫求不得吧？”

    “你以为你就是你自己，你有没有替苏家考虑过？！你小时候我纵容你，许你不参加那些你不喜欢的应酬和活动，而今你就这样选择你的人生？！”

    余音在整个茶室内回荡。

    “我信你啊。但感情是最不可控的东西，今天你把自己押进去，我就赌你总有一天会输得彻彻底底。”

    苏家这一处宅子的茶室内，茶海是粟棕色的古朴根雕。茶室内又专引了滤化过的山泉，顺着茶海一侧造型别致的金蟾口中落下，本就绝佳的选木被水莹润，在光下釉上一层醇厚的质感。

    “哈，奶奶啊，那个，我就是坐久了，出来活动一下手脚。”

    “是是，您说过。您的话我敢忘么？可这次是奶奶叫我回来的，又不是我自己要来。再说了，早知道您今天也来，那我一定退避三舍，恭恭敬敬地等您下山再回、免得污了您的眼啊。”

    苏荷抬头。

    “当初我说过，不许你进这个圈子，你听没听过我的话，嗯？！离家出走、还瞒着我偷偷到邢天参加选拔，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觉得我管不了你了！”

    淡蓝色的火苗一跃而起，在风里盈盈。

    苏荷低低地念了一句。

    “嗯。”商骁微皱眉，“有问题么。”

    被微风鼓荡起的白衬衫，正若有若无地撩拨过她的背后。

    “……”

    耳边那些声音却还是在一遍一遍地响：

    后来，等有了苏荷，苏毅民就总拿出这架势装模样地唬她。每次苏荷惹火了苏毅民，茶室也总是她的倒霉地。

    她仿佛能感受到，这只手的主人就站在她的身后，以他的修长身形，此时手臂绕前为她拨开火机，大约已是从后把她虚抱在怀里的姿势。

    “您说的对，怪我，我丢尽了苏家的脸。您这光辉灿烂的一生，有我这么个女儿，真是败笔了。”

    长而垂地的帘子被清风鼓动，将她身后的一切掩在朦胧里，苏荷脱了力似的，靠到露台外沿那及胸口高的白玉石护栏上。

    几秒后，她僵着笑转回来，仰头一看，楼梯上方正站着雍容淡定的苏老太太。

    “茶室？”苏荷一怔，随即轻“嘶”了声，小心翼翼地探问：“爱喝茶的大boss回来了吗？”

    而她声音喑哑空洞，轻笑。

    她慌乱地跑到不知道哪一处弧形的小露台上。

    在原地僵立很久，苏荷终于慢慢松开手，掌心深陷着月牙印儿，疼得麻木了，久久回不过血色。

    三年里她独自坚持和煎熬过的所有孤独和痛苦，在父亲那里只是不能被理解的苏家的耻辱。

    苏荷低着头，嘀咕了句。

    奶奶早便和她说过。父亲从小便脾气躁动，生性顽劣，喝茶能修身养性，所以这习惯还是奶奶给父亲一戒尺一戒尺地抽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