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

    看着这样笑着的戚辰，她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家宴上那个让她陌生的哥哥。几乎已经成了本能而生的心疼的感觉，在她瞥见男生侧转回身时嘴角的血色时，突然被放到了最大。

    她兀自做的认真，丝毫没注意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快实质化了一样。

    “你再碰她一根头发，我会杀了你。”

    时药情不自禁地停住。

    时药没法儿，只能抽了张新纸巾，低下头凑过去小心地给男生擦着唇角带着点青紫的蹭伤。

    戚辰“从善如流”，直接蹲下身。

    片刻后，时药皱起眉，收回手仔细地打量了下。然后她松了口气。

    心情愉悦得显而易见。

    说话的时候，跑远的宋明远甚至都没敢再回头。

    在旁观的学生几乎都忍不住皱眉别开眼的时候，戚辰对宋明远的惨叫却充耳未闻。

    “你流血了！”

    认真得像是在说“我只让你任性这一次，下不为例”。

    “戚辰你给老子等着——你不就是护那个小——”

    就在天台上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插手的时候，楼梯口的方向蓦地响起个惊愕的声音——

    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

    ——

    戚辰有点意外，“不怕迟到？”

    “哥哥，你自己擦一下吧。”时药伸手在自己唇角比划了下，“这里。”

    淋漓尽致、纤毫毕见。

    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僵了僵，但扛不住女孩儿那样担心忧虑的目光这样紧紧地盯着，他还是抬起手要将纸巾接过去。

    没戏可看，围观学生们感慨完也就散了。

    仅剩的理智告诉他——他现在的情绪和状态，绝对不适合被时药看到。

    她目光犹豫地落在侧背对着自己的戚辰前面——那个被同学避之唯恐不及的宋明远，狼狈破落，满脸青紫，甚至有血水顺着他合不上的压在水泥面上的嘴巴流下来。

    “那怎么还不回去？”

    ……真神奇。

    男生那双桃花眼的眼尾轻抽动了下，他颧骨收紧，再次重复：“再有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

    等她回过神，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尖再次快思维一步……摸上去了。

    时药：“……可你太高了。”

    而宋明远面上的青紫以及红肿的眼眶，就更昭示了方才那一架有多凶狠。

    “……”

    女孩儿于是满意地收回视线。

    你就是个和这世界都格格不入的异类，为什么要靠近她呢。

    遮挡视线的纸巾没了，她恰好看见男生修长脖颈上那颗喉结轻轻地滚了下。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处。戚辰看着女孩儿脸上来不及遮掩的惊慌和恐惧，心里紧紧地一缩。

    可他现在不想笑，只想哭——他想活着下去。

    在这样的心情下，戚辰根本不想解释自己手上的伤是打人而不是被打造成的。

    伴着“嗷”的一声惨嚎，宋明远声音嘶哑得不像人样，表情都扭曲了。

    还是个护妹狂魔。

    时药手放下去。

    只是那修长的指节还没碰到纸巾，就突然被女孩儿双手攥住了。

    戚辰眼神轻闪了下。

    而此时这一面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展现在她面前——像是阳光照进了最黑暗的角落里。

    对上那双已经被红血丝占了大半的眼瞳，无法言喻的惊骇紧紧地攥住了宋明远的心脏，他感觉到窒息、同时也前所未有地认识到——这个人丝毫没有威胁他的意思、这个人在阐述一个自己都笃信并将贯彻的事实。

    戚辰没犹豫，也不心虚，“手疼，擦不了。”

    “咯……”

    生物上说，男生的这个构造是什么作用来着？

    她上去的时候，天台上稀稀落落已经有不少学生在围观了。只不过所有人都离着那天台一角远远的，像是生怕被波及。

    戚辰没说话，只低着视线，目光近乎贪餍地看着眼皮子底下的女孩儿。

    那双一直没有情绪的桃花眼里，此时藏着点似笑非笑，眼尾都微翘起来。

    戚辰从来对其他人的情绪和言语漠不关心，但此时此刻，那些字眼当着时药的面，像是一座座千万斤吨的山压在了他的身上。

    此时天台上只剩了他们两人。

    这具躯壳都像是已经在女孩儿澄澈的目光里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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