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下）

    身材颀长的青年坐在墙根前，倚着墙面。他一条长腿平伸着，另一条腿单膝屈起，勒着利落的裤线撑在地面上。

    可惜刚溜到一半，骆湛在她后腰一托，就把小姑娘压到身前来了。

    “嗯。”

    被小姑娘仰着脸无助又委屈地看了两秒，骆湛就缴械投降了。

    他从两排学生之间走过，然后停住。

    馆内死寂几秒，倏地哗然。

    门没有关，她们很轻松就能看见里面。

    唐染沉默两秒，乖乖低头：“我错了。”

    “许愿池再也不会离开了，染染。过去现在和未来，答应你的每一件事，他都会做到。”

    骆湛继续忍笑：“我在，不怕。”

    “不吃，”小姑娘在那些藏不住的议论声和视线里缩了缩，小声咕哝，“我都快被吃了。”

    骆湛拉起她的手，勾起她的手指慢慢展平，然后低下头在她掌心烙下一吻。吻时他犹在不正经地笑：“你还可以甩我一巴掌，然后跑掉。”

    骆湛慢慢吻过她掌心，然后才抬眼，笑：“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染染。”

    唐染抬起头。

    无事发生。

    各班班长几乎安抚不住快要冲上前的骆湛的迷弟们。

    “这我也听说了哈哈哈……新生群里都炸了，有人拍着他们俩走的背影了，就是有点糊，只能看见那个女孩穿着条浅粉色的裙子。”

    唐染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

    到了晚上，按照k大一贯的传统，以院系为单位的新生典礼开始了。

    她不说话，骆湛也就耐心又坏心眼地等着。

    唐染取了蓝牙耳机戴上，往后缩了缩。

    骆湛轻嗤：“int实验室宗旨，不收要脸的。”

    唐染慢吞吞地红了脸，眼底熠熠。

    “小染！我就知道是你！”

    唐染已然起身，落荒而逃。

    她一路跑进体育馆内的开水间，这才停下来。在窗外混着夜色涌进来的热风里，唐染靠到凉冰冰的瓷砖墙上，慌得直换气。

    僵持数秒。

    自动化系的典礼结束，发完言的领导和老师们自然要先行离开，骆湛也在其中。

    馆内爆发出一阵哄笑。

    手机还亮着，显示在通话界面上。

    “……”

    骆湛想了想：“有。”

    这下子唐染不必再问，回头看一眼那十几个大男生如狼似虎地扑上来的场面就够了——小姑娘吓得小脸发白，几步就反过去跑到了前面，拉着骆湛直往教学楼里躲。

    骆湛忍着笑：“去吃夜宵么？”

    论思辨论逻辑，骆小少爷从来都是秒杀旁人的，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大脑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失语时刻。

    “！”

    空气里响起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骆湛倚在墙上，似笑非笑地望她：“嗯，现在开始我不动了。”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大概就是此刻她的感觉了。

    几分钟前在教学楼里，唐染被谭云昶等人追得精疲力尽。骆湛趁着带那群人绕弯的工夫，把她藏进教学楼的女用卫生间里，然后自己引走火力。

    “难道是我听错了？”骆湛一停，在耳机里低声笑起来，“不是在聊你怎么睡我么？”

    想起几秒前的话题，唐染噎住。

    “我给你们讲，他14岁就进k大少年班了，按生日好像是破了k大的最低年龄纪录吧？然后没过两年被评成k大校草，就再没换人了。他们那个int实验室好像也非常牛掰，具体的比较专业我也不太懂——不过最值得八卦的一点，他今年可都二十二了，听说这还是他初恋呢！”

    “哈哈哈哈是脾性傲，都说他男的女的没一个放眼里的。所以在今天之前，传闻里的k大校草一直是无性恋呢哈哈哈……”

    唐染低头瞄过去。

    “走吧，典礼开始了。”

    临时搭起的主席台上，突然响起典礼主持人的声音：“接下来发言的是校内优秀学生代表，骆湛学长。”

    她吻得细碎，有时候还会因为紧张偏离地吻到下颌去。但这种时候，只会格外让靠在墙上的青年喉结滚动得更明显。

    “嗯！”

    “哈哈哈你们俩够了，我们小染才刚进来，你们都惦记着拿她换饭票了是吧？”

    许萱情惊得脱口而出：“这么纯情吗？”

    “不能总是骆骆主动、靠近我。”唐染脸红得厉害，但还是坚持着说，“我也要主动靠近骆骆。”

    “现在在做什么？”

    “这个真不知道。”

    “嗯，在聊什么。”

    骆湛松开指节的力度，重新放任了身前小姑娘稚拙地落到下颌上的亲吻。

    她看见骆湛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只盒子。

    小姑娘低下头去，沉默了好久似乎才鼓足勇气。她仰起头，脸颊红彤彤的，小表情却绷得认真：“骆骆是希望我能更主动一点的，是么？”

    聊着聊着，话题还跑到了唐染身上。

    一个，两个，三个……

    “那岂止是很帅……哎，你不是附中的吗，竟然不知道骆湛？我从外地考来，之前都在论坛贴吧还有新生群等等等等的各种地方听过他的大名呢。”

    几秒又几秒，踮脚又踮脚……

    “你不想啊？骆湛哎，那可是传闻里头脑、能力、长相、家世，没一方面挑得出毛病来的。”

    唐染憋着哽咽点头，然后没憋住，打了个哭嗝。

    “……”

    这一次的动静终于惹得唐染察觉。小姑娘云里雾里地抬了抬头，声音微微喑哑：“骆骆，怎么了？”

    “……”

    “这是390号硬币，还有染染一个人的许愿池。”

    骆湛心疼又好笑。

    “啊？”

    唐染轻叩了两下房门，然后推门进去：“你们好，我是……”

    唐染原本就懵，这一圈转完脑袋里更浆糊了——方向感原地消失，她自己也没稳住身，压着一声闷响，把骆湛推靠到墙壁前。

    几秒后，那人转身，往回走来。

    “……啊！”唐染惊呼了声，慌忙起身，“我忘了。”

    “……”

    等她再次回神，已经是骆湛下台，而馆内掌声更胜之前。

    骆湛随唐染一并起身，俯向前在女孩唇上轻吻了下，然后偏过头笑：“刚偷过腥，不该擦擦嘴么。”

    “唐染你太内向了。明明长得这么漂亮的，不说话多可惜？”

    “骆……骆湛！”

    “不，不会。我戴上耳机，你们聊你们的就好。”

    所幸旁观者也是第一次见，同样没一个回过神来。

    “我不是不想承认，只是……”唐染停顿了下，纠结地皱起眉头，“我觉得自己还不够好，我怕他们发现你喜欢的只是我，会因为讨厌我，对你也失望。”

    “……？”

    等她魂游天外了好一会儿，耳机里的声音再次开口：“别靠在墙上，瓷砖太凉了。”

    唐染受惊抬头，落入一双似笑非笑的眼里。

    唐染撇开脸，小声咕哝：“你，幻听。”

    骆湛望着她，然后笑着垂下眸子：“好。那我不动。”

    等和最后一位离开的老师说完什么，而对方出门后，骆湛停在馆内门前。

    “要！”

    唐染心虚两秒，问：“怎么了？”

    骆湛走进来：“我不太好。”

    “开水房。我……去接电话了。”

    “——”

    骆湛一怔。

    唐染沮丧着脸：“那，那骆骆还有别的心愿吗？换一个吧，我一定能实现的。”

    许萱情立刻机警：“谁？谁会比我们小染还漂亮？”

    一点低哑无奈的笑打断她的自我反省，唐染茫然仰脸。

    唐染被他慢慢迫近，紧张得眼睛睁得圆圆的：“我我我我没说谎。”

    这雷声般轰鸣的掌声里，站在镁光灯下的青年眉眼如旧。

    唐染不解抬头：“？”

    “？”

    “别啊。”骆湛哑下声，似笑似叹的，“那我多遗憾，我还在苦等染染来睡我。”

    这一场吻小心翼翼，更紧张惶然。唐染只听得到自己胸脯里擂鼓似的心跳，完全听不到旁的声音。

    乘电梯去到7层，唐染来到了716号寝室门外。

    “嗯！”

    “——！”

    骆湛正抬手，揉过她头顶：“你不知道该怎么做都这样了，如果等你知道，那我不是要‘死’在你手里？”

    这样的缘分下，两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还约好一起考进了k大的自动化专业。

    “唔，我也没见过正面照，不过都说长得可祸害的一张明星脸了，应该没错。”

    骆湛等了许久不闻动静，有些奇怪。他敛去笑意微直起身，然后就见身前那颗低垂着的小脑袋扬起来。

    “哎呀你懂什么，这才是小女神范嘛。唐染你听我的，以后保持住，我们系里的男生肯定会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咱寝室以后早餐供应上的后勤保障就交给你了！”

    迷弟：“我！”

    “惨？？别介，这要算惨的话，我也想这么惨。”

    “k大校草？”许萱情没察觉唐染表情变化，好奇地问，“很帅吗？”

    来电显示：“骆骆”。

    等骆湛眼底带笑地直起身，她才小声问：“我刚刚是不是，表现得特别差？”

    放在小姑娘后腰的手再次把人按住。骆湛低下头，漆黑的眸子里写满认真的建议：“天时地利人和，真不睡我么？”

    站在众人视线的焦点里，骆湛却谁都没看，只半垂着眼，似笑非笑地望那个猫在自己腿边一动不动装鸵鸟的小姑娘。

    门后两道身影仓皇而逃。

    “我们小染天生脸皮薄嘛。”许萱情打了个哈哈，把话题带过去，“小染，你来之前我们已经认识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她们两个……”

    “是我！”

    在骆湛演讲结束后，学生们很快就是情绪大起之后的回落，有些人还按捺不住兴奋地低声讨论，也有些已经躁动起来，四处搜寻着下台后某人的身影了。

    就在此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没错。都不用说太长远的，能当他女朋友、天天睡他就已经赚翻了好吗！”

    “？”

    他不急不躁，也未露意外，只等着掌声过去后便按着腹稿开口。偌大的馆内，那人声音平静冷淡地在上空盘旋回响，和一两分钟前在开水房里唐染耳边那动情的沙哑完全不同。

    “骆骆？”

    所以连开水房外的话声和脚步声她也没有注意。

    馆内安静几秒，再次陷入哄笑声里。

    把骆湛这反应当沉了默认，唐染更自责了。

    她伸手抱住了面前的人，声音也再藏不住哽咽：“骆骆……”

    许萱情她们也在看她：“电话？”

    那人耐性十足地等着她。

    “嗯？”

    “嗯？”

    骆湛俯身向前，给怔住的唐染戴上项链，然后在颈后系好。

    “我陪你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害，美丽是种资源，要好好利用嘛。就凭这小女神范——我都想象得到，唐染以后在我们学校会有多风光了。”

    好半晌，唐染才终于回神，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张口：“我我我没聊……她们都、都是在开玩笑。”

    “好、好的。”

    骆湛沉默须臾，哑然失笑：“我比任何人知道我想要的是谁，而这个答案和除了我们以外的任何人都无关。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染染也不要在乎。”

    开水间外，有人抬手，在木质的门上叩响。

    唐染听见这句话，蓦地一僵。

    安静几秒，唐染慢吞吞抬头：“我，不是故意的。”

    “但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唐染声音轻下去，带着点不安和赧然的迟疑，“先亲、亲一下可以吗？”

    唐染听见自己心跳快得像得病了似的。不知道是腿软还是想跑，她开始顺着背后的瓷砖墙面慢慢往下溜。

    台下角落，唐染和许萱情四人同时心头一惊。

    “……”

    “噗。”

    小姑娘眼疾手快，一把把自己的手机攥过来，慌忙接通。

    骆湛笑着打开盒子，将里面那条专门定制的项链取了出来。

    “听说过，没见过。”许萱情摇了摇头。

    唐染没能压住这本能的一抖。

    按现在两人的姿势，唐染活动的空间比刚刚大多了。她小心地试图往后溜，可惜还没挪出一寸去，先被骆湛察觉了意图。

    “真的，我看咱们这一届的系花非她莫属，校花也有可能哦。”

    骆湛托着女孩后腰的手慢慢收紧，只是在他俯身以前，唐染仰头，认真地说：“骆骆不能动。”

    唐染犹豫了下，轻点头。

    “啊啊，我知道你说谁了，”许萱情旁边的女生激动起来，“我们k大校草，那个骆湛的神秘女友——传说她在我们系今年的新生里，对吧！？”

    唐染好奇地看着项链。

    “你也在这个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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