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染染

    他叹了声气，到底还是没忍住，慢慢俯身下去，在女孩头顶乌黑的长发上落下一吻。

    骆湛：“我说过我是你一个人的许愿池，忘了吗？只要有我在，任何事情你都不需要担心。”

    “唐染做什么我都不会讨厌，这是我说的——所以在我身上，你可以任性，可以更胆大，可以恣肆妄为。”

    两秒后，他微皱起眉，看了一眼导航手机上的通话状态：“……你怎么还没挂断电话？”

    骆湛面无表情地沉着一张祸害脸，停住身时就皱起眉：“笑什么笑。”

    “……”

    唐染沉默几秒，似乎是在判断这话的可信度。判断失败以后，她抬了抬头：“可是店长刚刚说……”

    单手撑着靠在扶手上，小少爷耷拉下眼皮，盖住眼底的躁戾。

    唐染怔在那个吻下。

    跑车内。

    另一边。

    原本已经萌生退意的女孩被这声音一撩，没把持住就脱口而出——

    骆湛微皱眉，回眸。

    “如果她不是你女朋友，那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他确实是。

    骆湛：“所以两秒后，电话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隔壁桌的两个女孩正在此时停到旁边。

    唐染：“因为只是这样听起来也会觉得骆骆很厉害。好像只要有你在，就可以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了。”

    有唐染这“免死金牌”在，谭云昶胆子分外地大。

    骆湛：“……”

    谭云昶直回身：“咳，唐家那大小姐发脾气发累了，嫌游乐场里又脏又乱，已经回车上了。说等你一到，让我们立刻打电话通知她。”

    然后骆湛扯住另一把藤椅，往小姑娘身旁一搁，他懒撑着一双长腿做进藤椅里。

    “这他妈也算个人？？”

    按回头率和议论度，还得是稀有少见的金丝猴。

    骆湛：“不是好像。”

    “……”

    “‘许愿池’希望，等将来有一天，他的小姑娘长大了，漂亮，自信，无畏——像最骄傲的小玫瑰一样。”

    在黑暗里，唐染听见那人声音恢复了某种她曾经最熟悉的懒散冷淡还大爷的语气：

    “……”

    谭云昶冷笑：“不是我还没挂断，明明是你哄小姑娘哄得太过投入、完全忘了自己还在接电话的事情了吧？”

    骆湛等了好一会儿，听唐染仍不做声，他才哑笑了声，问：“我猜，你是以前觉得没安全感，总担心不顺着我的意思就会丢了我这个朋友；而现在慢慢发现，好像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寸步不离地站在你这边，所以胆子也大了，对吧？”

    “是我女儿。”

    谭云昶气结：“那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单方面结束语，你还记得电话是得有两个人才能打的吗？？”

    “……”

    然后小姑娘笑得弯下眼角：“骆骆刚刚说话的时候一定很帅。”

    谭云昶：“……？”

    “嗯，她不是我女朋友。”

    小姑娘安静了会儿，还是诚实地小声说：“也是。”

    “有点凉，”骆湛说，“慢慢喝。”

    说完以后，垮着滚边夹克的清隽少年侧过脸，眼皮掀起来，一双黑得透不进光似的眸子撩着冷冷淡淡的懒倦情绪。

    在死亡边缘跳了一场《极乐净土》的谭云昶嬉皮笑脸地缩回身，不说话了。

    小姑娘对骆湛的称呼到现在还叫他们有点接受困难，而他们已经是最常听见这个词的外人了，如果int实验室的其他成员听到，那还不知道要惊掉多少眼珠子呢。

    骆湛回神，不由失笑。

    “嘟”的一声，通话结束。

    谭云昶附和地嬉笑：“就是啊，我们祖宗到了这种地方，简直能被眼神扒掉三层皮啊。”

    “……”

    唐染开口，骆湛自然不会再否定。他伸手摸了摸女孩脑袋。

    周末的游乐场，人流量一向是可怕到堪称修罗场的。

    唐染茫然抬头。

    唐染回神，点头：“嗯，我以前就想来游乐场感受一下了。”

    看着这个模样的小姑娘，骆湛心里止不住地抽疼。

    他身旁的唐染却怔了怔，细白的手指握在那只圆润的香蕉牛奶瓶子上，无意识地慢慢收拢。

    “……”

    唐染的藤椅旁，骆湛从谭云昶凑过来时，就已经像只守着猎物的野兽被侵犯到领地一样露出警觉。

    骆湛充耳不闻，懒洋洋地靠在藤椅里，垂眼看着小姑娘软着脸颊喝牛奶。

    骆湛懒垂着眼，抬着只漂亮修长的手，在桌上谭云昶和林千华买好的饮品里挑了个香蕉牛奶。他抽出吸管插好，然后拉过身旁小姑娘的手，放进她掌心。

    他没动，只支起眼皮，惫懒冷淡地望着谭云昶。

    “之前不是？”

    骆湛眼神一黯。

    骆湛说得云淡风轻，语气里是他最常有的懒散又从容的淡定，即便是面对任何陌生的情况，他也好像一直都能有这样一种底气。

    “嗯，”骆湛应声，“谭云昶仓促选的地方，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们就不去了。”

    小姑娘眼角憋得泛红，半晌才努力压着声说：“我不想……被讨厌。”

    他直回身，给不解的小姑娘解惑：“刚刚我和千华还在讨论，说你们会不会进来呢。”

    唐染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见这句话以后，她心里那些惊慌和不安变成了一种酸涩，一股脑涌上来，撞得她鼻尖发酸。

    对着黑暗里自己余温犹在的手掌心，唐染陷入了一种陌生又悸动的不解和深思里。

    骆小少爷懒洋洋不正经地活了二十年，没在乎过别人眼光。

    尽管凶巴巴的，也没耽误小少爷躬身去熟练收起唐染的盲杖，扶她在太阳伞下的藤椅上落座。

    唐染耳朵动了动。还在丢魂阶段的女孩顺着本能抬头：“是什么愿望？”

    谭云昶憋着坏，拖着藤椅往身旁凑——坐下的小姑娘正好奇地沉浸在游乐场上空荡过的尖叫声和欢笑声里。

    “没有不喜欢，”骆湛无视良心开口，“我也从来没来过，跟你一样，很好奇……很想来看看。”

    谭云昶看了一眼林千华，林千华没敢看骆湛，只憋着笑低声说：“湛哥对游乐场这种地方是提不起兴趣的。如果是换了旁人要进来，那他肯定理都不理。”

    “……”

    游客中年轻女孩的占比本来就高，再加上骆湛和唐染这一对身高上反差萌，又是一个冷脸大帅哥一个失明小姑娘的奇妙组合——从停车场到约定点的这一路上，那些或明晃晃或偷偷落来的目光，几乎让骆湛觉得自己是只被牵出来溜街的猴。

    “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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