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湛没动作,任小姑娘攥着自己衣角,他眼神微冷地望着年轻人,“是不是和你有关系么。”
他压着躁意,一把按住女孩的盲杖,冷冰冰地笑:“怕我拐卖你?”
“……”
年轻人皱眉,一边回头一边拽下耳机,“有事?”
“那位是唐珞浅的未婚夫,又不是小染的,瞎想什么呢……八成记错了,签名不都长得差不多。”
坐在上面的是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染着奶奶灰的头发,还有颗蓝钻的鼻钉。他戴着耳机翘着二郎腿,丝毫没有占了爱心专座的不安,反而把公交车坐得像单人专列。
那是一串外文字母,像是设计师的签名。一些国际上的著名设计师都喜欢在自己的服装作品上留下这样的印迹。
“不,不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脸儿微白,在这件事上格外坚持。
骆湛懒得搭理对方挑衅的口吻,只侧了侧身,让出被自己扶着手腕的女孩儿,“劳驾,让个座。”
被一个盲人小姑娘领路,一路和她交流的ai助手叫“骆骆”……这些也就算了。
反正今后也不会再见。
【老幼病残孕爱心专座】一行字被骆湛戳在手指下。
“骆骆”就在里面。那人的声音和它那么像。和他说话的时候,就像和一个更“活”的骆骆在交谈。
“……”
等车的时候,唐染吸取经验,预先问骆湛:“你带零钱了吗?”
唐染应得很轻。
“既然这么怕,那以后就不要一个人出门。”骆湛冷淡打断。
闭着眼的小姑娘弯了弯嘴角。
唐染慢半拍地醒神。
“行了行了,没事就好,不过外面还下着雨呢,你又不敢坐小型车,是怎么回来的?”杨益兰走近些,才注意到女孩身上的外套,“咦,你这是穿着谁的衣服?”
骆湛:“……”
年轻人肆意地打量唐染,转回来后笑得恶心,“要是给我自己的马子我就让了,给别人的,我当然不——”
尽管这样说,杨益兰还是将那件外套小心洗好,挂去家里的阳台上。
“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一行是什么字?”
“唉,和你说过多少遍,不要轻信外面的人,你这么漂亮一个小姑娘,又看不到,万一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骆湛停了两秒,视线下移。盯着那个熟悉的交互界面,他轻眯起眼。
“好的。”
杨益兰愣了下,不确定地抬手拎起衣领看。
“?”
“每次一枚就够了,不要多投,”女孩轻声叮嘱他,“另一枚给你回来时用。”
她听得出来那人的语气里好像有很不虞的情绪,而如果她之前的猜测没错,那这人应该就是int背后开发团队的leader。
心底的躁意被他归结为没睡好的原因。骆湛拧着眉,单手撑住伞,转身往后走。
等了半天不见936路的影子,他余光瞥着的女孩却已经把单薄的身体缩得紧紧的了。
她慌得攥紧那人的衣角,下意识地张口:“骆骆……”
等身旁安静下来,被她牵着衣角的少年人转过身,语气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懒散。
唐染闭着眼,神色安静,“那种场合他们一般不会带我去。”
所以小姑娘刚刚不是在喊他,而是在喊她手机里那个采集了他的声源作拟声合成的ai助手。
他皱着眉把那个缩得更紧的小姑娘盯了几秒后,轻啧了声,撇开眼。
骆湛额角一跳,差点破了功。
他把她牵去座位前。
“骆骆”也是他们团队开发过的ai助手的名字——int之前试验开发语音助手app时,给这个ai程序命名的那个队员为此差点“死”在骆小少爷手里。
“好了,坐吧。”
认识这么些年,他们什么时候听过骆小少爷说一句“劳驾”了?
唐染回到家里时,照顾她的杨益兰已经回来了。
衣服入水,领口外翻。
听见开门声音,年近花甲的杨益兰连忙跑出来。到玄关看清楚唐染,她长松了口气。
过了几秒,她不知道从裙子哪个暗线的口袋里摸出两枚凉冰冰的硬币,拉过骆湛的手,放进他掌心。
她摸到手机,“可能在外面,没有听到。”
现在有了。
很像瑞典一位设计名家的手笔。
“……”
须臾后他垂眸,看向握着盲杖等他的小姑娘。
在微妙的安静里,唐染终于读懂了骆湛的前因后果。
这一站上来的只有唐染和骆湛两个人,但车上的座位已经都坐满了。
她低头,点了点手机,轻声唤:“骆骆。”
骆湛最后把唐染送到她住的公寓楼下。
唐染慢慢脱下外套,“有人送我回来的,衣服也是那个人的。”
一条像落款一样的花式刺绣暗纹露了出来。
而唐珞浅会喜欢的原因也很简单:传言里骆家那位小少爷只穿某几位设计师经手设计的服饰,其中占额最多的便是这位的作品。
果然像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儿。
“……”
他微皱起眉。
杨益兰:“是啊,以往都这样——谁知道这回他们怎么突然想起你来了?不管怎么说,还是提前准备吧。”
女孩嘴角轻弯起来。
骆湛原本也没准备送她上去,但小姑娘明显的“你可以走了”的意思顿时让他心底压下去的那点莫名的躁意再次浮现。
“你可吓死我了,小染。外面雨下这么大——你怎么也没接电话?”
“听我指挥。”
——可唐珞浅都要“排队”几个月才能等到名额的设计大家的作品,怎么会是送唐染回来的路人的衣服?
“……”
“在了。”
外套压下女孩的裙摆,衣服下沿遮住微微起伏的臀线,盖过腿根。袖子对她来说有点长,这样垂着的时候,手指尖都看不见。
保住“骆骆”,唐染偷偷松了口气。
“好。”
等被骆湛放开后,他起身便快速溜去后排。
杨益兰之所以会知道,只因为唐家的大小姐唐珞浅经常把这个设计师挂在嘴边。
“谢谢你送我回来。”
拎在手里迟疑两秒,他把外衣往女孩那垂着微卷长发的小脑袋上一盖。
眼前一黑的感觉唐染是不会有的,但是突然被套了麻袋似的触感犹在。
女孩没有解释,只闭着眼站在那儿。
“……”
她自言自语地咕哝。
唐染不安地坐下,“那个人怎么了吗?”
“衣服披上。旁边阿姨已经指责我虐待女儿了。”
骆湛再是个冷漠没人性的脾气,这会儿也做不出跟一个盲人小姑娘抢手机的事情。
车门关上。
“没事,”骆湛一抬眸,瞥向后车,冷意蕴在眼底,“他就是对自己占了爱心座椅愧疚万分,所以对着横幅磕了个头。”
“叮啷”一声,硬币落进投币箱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小姑娘冷得压着颤,骆湛皱眉脱下外套。
“打车不行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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