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站在了客厅。

    赵平津一看到他，脸色一寒，笑容顿时没了，甩脸就走。

    郁小瑛人是醒着的，红着眼坐在卧室的床上，见到他进来，一瞬间有点慌乱。

    凌晨一点一刻，偌大的公寓内完完全全变成了一片安静。

    这一次他丈人谈的是私事：“瑛子昨儿回家，闷闷不乐，她妈妈问了她半天，她什么也没说，她妈妈也是关心你俩，让我问问，小两口闹矛盾了？”

    心里有数，也就任由他去了。

    赵平津心底一抖，突然发了狂似的踩油门，夜晚的街道寥无行人，周围几辆车的喇叭声刺耳地乱成一片，他置若罔闻，心脏随着加速狂乱地跳，摆脱了痉挛的窒息感，一路风驰电掣，在眼前的一盏红灯前，一脚猛地踩住了刹车。

    一阵一阵的，都是凉意。

    赵平津站在她身旁，对着和她一块儿的同事客气地点点头：“接你下班呗。”

    郁卫民也不爱管儿女私事，但对于这唯一的掌上明珠的婚事，却不能不提留点神儿，赵平津的工作能力和家庭背景那不用说，那是京城里数得上名号儿的，当初能跟赵家结上亲，他跟妻子都是十分满意，只是这人的骄纵放肆也是出了名的，按说结了婚理应收心了，但妻子就怕闺女拿不住他，郁卫民不能不出面敲打敲打，他摆出了亲切的长辈脸孔，语调也和蔼了几分：“舟儿，年轻人新婚，磕磕绊绊是难免的，你们这些孩子都打小就认识，我们长辈也熟悉，时间长了，感情深了，自然就好了。”

    赵平津客气地问：“郁董，您找我？”

    一句一句的冠冕堂皇，郁小瑛心里简直要发了疯，站起来冲着他瞪眼：“三更半夜一趟一趟的出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哪儿！”

    沈敏跟在他身后，颇不同意地道：“六点太赶了，路上都得两个多小时，这样只能把下午视察时间提前，您中午没时间休息……”

    郁卫民拧上手中的钢笔，示意他坐。

    高积毅大叫：“舟子，哎，别不开面儿嘛。”

    郁小瑛心里也有委屈：“你就这么不愿跟我待一个屋？三天两头的加班，回来了就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

    途径天安门东，在路口转了个弯儿，身后笔直的长安街上灯火通明，沿着建国门外大街，抬头望去，不远处高耸着的一幢天际高楼，顶层幽幽的一点红光。

    赵平津起身告辞，回到自己办公室，沈敏正在办公室门前看着表等他，今天他有一整天的行程，有两个工程项目要视察。

    秘书给他穿上西装外套，赵平津一边往外走一边跟沈敏说：“推掉晚上应酬，我六点要回来。”

    他转头回了句：“二哥，我今儿有事先走，改明儿请你吃饭赔罪。”

    跟郁小瑛吃饭吃到一半，方朗佲给他电话。

    里边安静了许久，没见他进来，一个玻璃杯子发狠地摔碎在了地板上。

    郁小瑛伸出胳膊，紧紧地挽住了他的手臂，神采飞扬地跟同事挥手告别。

    心里变成了一片荒凉空旷的废墟，雪茫茫的白，寒风吹过去，又呼啸着卷回来。

    赵平津走过一地的狼藉，站在床沿，伸手抱住了她。

    今晚他没有停车，开过了南门，经过柏悦酒店西门，他曾经在前面的楼下等她。

    方朗佲站了起来：“你俩不能有话说明白了，这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到什么时候儿是个头？”

    赵平津神色宁静，好言好语地跟她说话：“我每天下了班就回来了，有时太晚，就不想打扰你休息。”

    周六晚赵平津下班晚了些，他九点多到的餐厅，身后跟着沈敏，包厢里已经坐了人。

    赵平津默默地在客厅站了一会儿，回到书房，坐了许久。

    赵平津看见了她出来了，从车上下来，唤了一声：“瑛子。”

    赵平津将车钥匙抛在茶几上，嬉皮笑脸的一把推开了高积毅，坐了下来：“哪能啊，这不紧赶慢赶的就来了吗？”

    他记得她从出租车上走下来的样子，穿了件暗花旗袍，身姿娴静柔美，脸上的表情，却极为冷漠。

    高积毅动手推了陆晓江：“去，给你舟舟哥赔礼道歉去。”

    郁小瑛比赵平津小了好几岁，也不是一个大院儿的，读书没凑到一块儿，她有自己小姐妹的人脉圈子，跟他几个发小也都不太熟。

    郁卫民终于满意了，含着笑点点头：“行，你工作去吧。”

    赵平津说：“我没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