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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舒尽眉间几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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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平打量眼前魏征,才不过三月未见,他已消瘦得厉害,她不禁有些皱眉:“魏公身体有恙,可曾找医士治过?为何消瘦成这般模样?”

    李世民已经许久不曾如此贴近过升平,更不曾想过有一日两人还能心平气和的相处。他茫然的看着外表并无异样的升平,有些陌生,有些疏远。

    升平自上次小产过后身体越发虚弱不堪,为求得子嗣保养身体,她命沈如是为自己煎调理药物,并必须亲手端至栖凤宫。此次她一改往日做法,专心服药从不肯停歇,即便再苦再浓的药汁也会执着服用,服下的药汁酸苦喉咙难忍,常会反呕,升平就呕毕再命沈如是重新煎来再次服用,如此反反复复的折腾,每日不下十余次。

    升平垂低视线,低低一笑:“如今长孙氏兄妹位高权重,眼见胜负已定还有什么转圜余地?”

    魏征在朝堂上向来以为人刚正不阿而著称,与皇上谏言时经常言语顶撞,全然不怕触怒龙颜罢官丢命。他最是一个将自己摆放正中的人,即便不想帮皇后落得趋炎附势的骂名,也无需为无依无靠的她放弃自身引以为豪的傲骨。这般全力以赴参与朝变究竟为何?

    “倒也不尽然,需知人在位高权重时必然多有过失,身边更容易缔结小人怨怼。他们兄妹今时今日过分张扬不宜擅动,但绝非永昌一世。臣觉得元妃娘娘可以等待时机到来再一举占鳌。”魏征又向前拱手,正色道。

    “臣妾听闻臣妾兄长犯下无以弥补的滔天大罪,臣妾更知徇私舞弊结党营私之罪在皇上眼中不可饶恕。此事全因臣妾身处内宫疏忽训诫家人所致,请皇上务必处罚臣妾,并将臣妾兄长派往洞獠任职镇守,以儆效尤!”长孙无垢的声音在秋夜里传开,幽幽凄凄,听上去没有十分也有九分的真切诚挚。<span class="notetext" data-note="《旧唐书》:长孙后有异母兄安业,好酒无赖。献公之薨也,后及无忌并幼,安业斥还舅氏,后殊不以介意,每请太宗厚加恩礼,位至监门将军。及预刘德裕逆谋,太宗将杀之,后叩头流涕为请命曰:“安业之罪,万死无赦。然不慈于妾,天下知之,今置以极刑,人必谓妾恃宠以复其兄,无乃为圣朝累乎!”遂得减死。长孙无垢有兄长长孙安业,反事被太宗欲杀,长孙无垢亲自求情减免死罪。此处,改为长孙无忌所为。"></span>

    同欢隐藏心中对魏征的依恋已有多年,原以为今日终能实现心中所想,却不料瞬间被眼前这个男人击得粉碎。她咬紧嘴唇,面如土色|色,有些想哭,偏又哭不出来。

    这一招险中求胜,他们兄妹果然用得淋漓尽致。

    忽听得殿门外响起一阵急促步履声,有李世民贴身内侍慌张来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刺客一身缟素正跪拜在栖凤宫外,恳求皇上赐罪!”

    淑妃对这些讯息颇为欣喜,多次在阴昭容韦昭仪面前露出喜色。阴氏一门亲属早亡,又是皇族李氏挖掘祖坟的世敌。韦氏一门曾经显赫,如今也是败落衰退。放眼宫闱之中,只有外戚长孙氏与杨氏可以抗衡,如此结果使得淑妃几乎认定自己必然会趁机诞育皇子,将长孙皇后压制。

    升平霍然起身,双眉拧结一起望着殿门外。脸色铁青的李世民也随内侍匆匆步出大殿,升平扶住一旁床榻上的长柱,忐忑听着殿门外的对话,额头上已渗出涔涔冷汗。

    此刻他手中确实握有长孙无忌属下罪行若干卷宗。若以长孙无忌杀一儆百,歪风得以遏制,却也难免会落得鸟尽弓藏的骂名,最终被天下百姓诟病。如果不就此重重惩罚长孙无忌,朝堂异声又已四下频起,早有朝臣对他嚣张跋扈的做事手段颇为不满,更有几人联名上书不惜以徇私舞弊等杀头的大罪弹劾长孙无忌,他们上书自言为江山社稷之稳定甚至不惜死在两仪殿前谏君。

    皇上留宿栖凤宫翌日命人将先前废弃的疏议修缮杨氏祖陵又重新提上日程。郡县之间或有杨氏旁系亲眷也蒙恩德加封进爵。又以姻亲之盟将多名郡主县主嫁与杨氏子孙。再进而,准前朝系属回京赴任闲职,虽不是要职,却也遍布六部中书十二省。

    长孙无忌自洞獠一役大获全胜之后,其属下在京城之中素有不端行径,圈地掠奴常有恶行见闻庙堂。单是如此行径也叫人忍得了,毕竟水清则无鱼,自古官宦门阀又有几人真正清廉贫守?但,孙无忌手下李孟尝擅自动用储备攻打回纥所用的粮草军需私下倒卖就真的令人不能再忍下去。

    升平拧眉,魏征会拒婚同欢她确实不曾预料过,如今事已至此也无法收回先前提议了,否则同欢尴尬且不说,闹到皇上那里,连同魏征私纳前朝宫人一事也会被掀露出去,届时他们真是百口莫辩了。

    升平看了看身边的同欢,她泫然欲滴似乎受尽了天大的委屈。她大概做梦也不曾想到,心中记挂魏征一场居然换来他的当中羞辱。

    栖凤宫再度复起,杨氏一门又一次次与权力巅峰仅剩一步之遥。

    “好。魏公,记住你今日所盟誓言,本宫愿借此重立朝堂!”升平骤然起身,至此方才露出轻松笑容。

    思及至此升平沉了脸色,手在旁边小几上猛然一拍:“魏征,你私纳前朝宫人为妾一事,本宫可以不予追究,不过本宫赐婚也容不得你拒绝,待吉日由礼部选定,本宫定会将同欢送到大夫府,你届时只管领旨谢恩吧!”

    殿门外,李世民沉吟片刻才淡淡道:“朕非但不会治罪给朕的贤德的皇后,反而会加赏你们长孙氏。既然皇后想要朕调动长孙司徒前往洞獠,那朕就遂了皇后的意思!”

    阴昭容韦昭仪两人万不容易见到皇上,心中并不愿离开。奈何察颜观色发觉李世民心境不妙,她们不得不就此下了台阶:“是,嫔妾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同欢挽起青丝身穿缁衣的模样让升平心中唏嘘。同欢宁愿选择终生独处,也不愿接受与魏征面和心离的姻缘。若是再年轻十岁,升平大约也会同她这般为求情爱纯粹不惜牺牲万事,可惜,今日的升平已是大唐元妃并非当年的小阿鸾,连敢于放弃的力气也被抽离。

    只听得李世民刻意压低声音,低低的问:“长孙氏,你来栖凤宫做什么?”

    “臣妾记得,长孙司徒传说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派他去镇守洞獠之地是为最佳了。”

    长孙无垢适时揣测了皇上心中所想,唯恐因长孙无忌一人罪责牵连长孙氏所有族人,她除了以罪身请罪并先皇上一步恳求降职长孙无忌外再无他策,此一招用罢,必然会逼得李世民碍于长孙皇后苦戏当前,万不能再将长孙无忌黥面充军,更无法废黜如此贤德的皇后。

    无论是前朝大隋还是今日大唐,民间风气颇为开放。合离<span class="notetext" data-note="合离:离婚。是我国封建社会一种允许夫妻通过协议自愿离异的法律制度。《唐律》规定:“若夫妻不相安谐而和离者,不坐。”"></span>待嫁的女子并不受他人歧视,孀妇也无需为夫君常年守节。永好虽曾身为前朝宫人,但少将之妻的头衔注定会让有心男子多加留意,看魏征的神情,想来是永好借居在魏征府邸时,两人交往甚密,私下定情也未尝没有可能。

    升平起身,静静与他俯身施礼:“今日是臣妾生辰,诸位姐妹来此为臣妾庆生,皇上如此对待臣妾的客人让臣妾无处自容。”

    同欢眼底浮现的绝望神色震动魏征,他有些后悔自己莽撞,但他还是垂下视线,没有为自己的贸然行事的缘由辩解。

    是的,她会有属于自己的子嗣,她更会重新站稳朝堂宫阙。即便真有一日她与他白发苍苍时,也必须笑看他们的儿子坐在两仪殿上。

    从此再无人敢欺辱她,更无人敢蔑视她的子嗣,更不需再忌惮宫闱任何人。

    表情淡漠的升平蓦然一笑,“懂,臣妾都懂。”

    这首诗是隋人所作,此夜独独咏来,惊了身后来往宾客。尉迟公也觉得魏征此举颇为荒唐,随手召唤身后丫鬟示意将魏征送回敏智县主房内。

    “魏公,此事,你想如何处置呢?”升平缓缓开口,语气里充满责问。

    李世民怔怔望着升平,几乎怀疑眼前的人是否还是那个倔强不屈的升平公主,为何她的眉间已经淡定无波,为何她再不对他的食言绝望?他焦急的望着她,不想放过升平心底隐藏的任何一丝隐瞒。

    接连几日李世民一直留宿住栖凤宫,升平唯有在晌午时分命同欢召见魏征入宫密谈。

    升平抬头与魏征四目相对,魏征神色肃严,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同欢无法接受的一片深情,升平只能对同欢轻声问:“那你愿意终生陪伴本宫,再不出宫?”

    “身边没有照料的人,必是难的。”升平抬起视线与魏征坦然对视:“魏公入朝为官二十余载,始终在为大唐鞠躬尽瘁,你这般披肝沥胆忠心耿耿,皇上和本宫都记挂在心,不知,魏公可有心续弦?”

    此番遐想使得李世民深邃沉思的目光骤然亮了起来,他嘴角立即带着无限信任的笑意:“若是真有那么一日,朕会偕同你们母子退游江南,朕让阿鸾真的出宫寻见识宫外的自由。”

    “启禀皇上,其实,臣妾还有一事想禀告给皇上。”长孙无垢的声音到此停顿片刻,骤然变得温柔起来,升平听得她的声音心头一跳,来不及起身已听见门外的声音再度传来。

    三人低眉敛色迅速退去,升平慢慢从长塌上直起身,徐步走到李世民面前,亲手为他宽解外袍抖落一身疲惫。李世民深深看着升平从容的动作,有些沉默。她虽然还是眉目依旧,人似乎变了许多。

    “你可知道,也许本宫不久后可能蒙罹大难?”升平镇定的望着同欢。她今年不过十八岁,还是豆蔻年纪,宁愿自毁青丝也不愿受辱的骨气值得他人敬佩。只是升平不想她来日后悔,一旦他日失败她将会生不如死。

    殿内掠过温热夜风带动升平的衣裙长袖拂在他的脸庞,袖冷丝滑,他心中五味杂陈,愧疚,惊喜,却又揣揣不安。近日来升平已经少穿着诡艳红色,只着一身淡淡素裙默默做些动作,越发沉静的不似真人,似乎一眨眼就会随风飘走,远离他的控制。

    这样的抉择确实有些艰难。更艰难的是,此事还会关系到李世民的后宫。长孙无忌涉嫌徇私舞弊一事必然牵扯皇后长孙无垢。如今,长孙无垢在朝臣内宫均博得身正人贤的美名,李世民胆敢贸然废黜皇后会招致非议,而不废黜又无法平息此事在其他妃嫔亲眷的忿然之声。

    升平知道,她的心还是冰冷的。虽然重新恢复了琴瑟和鸣的表象,可升平清楚他们已经回不去从前毫无芥蒂的甜美时光了。或许上天在此时能赐他们一个孩子,还能将一切转机。否则,她注定会寂寥了心,终生在他面前以虚伪笑容度过。

    升平笑了,眼中满是淡然:“皇上,请勿忧虑,臣妾只想尽快为皇上生育子嗣,并没有勉强自身。”

    “皇上心中所想即是臣妾心中所想。”升平察觉李世民的目光灼灼,眼底有无法掩饰的凶杀之气,笑着回答。

    今日虽然回纥与大唐尚未开战,可一旦开战,前方征战将士必然因劣质棉衣冻残肢体无反攻之力,此事若以挪用军需的小罪名处置一干人等必然会引起臣属长孙无忌的兵将们不满,但若以颠覆朝堂的大罪来惩戒长孙无忌,偏又寻不到真正合理的证据印证。

    同日,在魏征府邸,永好以新人身份与魏征同拜天地。魏征虽有幸得到如花美眷,婚事场面却办得算不得煊赫隆重,除尉迟公、褚遂良几人至此寒暄恭喜之外,长孙无忌一派众门阀世家几乎不曾登门道喜。

    况且此时长孙无忌位高权重,军旅之中又多有起党羽与其听命。若非李世民尚有回纥没有收复平叛,想要容忍长孙无忌及其属下如此荒唐举动堪比登天。

    突然,同欢骤然起身扑向一边做女红用的绣盒,由里面拿出一寸银剪,想也不想,拽开发髻剪下去。

    杨氏立即躬身向升平道喜:“也是,今日是姐姐的寿辰,皇上有心来陪姐姐一同过寿,妹妹焉有不识相之理?”她笑吟吟转身瞧了一眼阴昭容道:“阴昭容想必也是如此想吧?”

    升平柔顺的依偎在李世民宽阔的胸怀里,吸吮着他身上再熟悉不过的刚硬气息,缓缓的闭上双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一丝凄冷笑意。

    淑妃狐疑,随即整个人的心也跟着低沉下去。杨氏一门复兴荣耀全是升平功劳,她一介庶生公主为之得意确实可笑。此刻她更该担心的是元妃何时怀孕,而非皇后。

    魏征为人过于耿直,在朝堂上得罪多人不知。今日名曰赐婚县主,结果随喜的亲友连一半筵席也未能坐全。如此狼狈景象魏征似乎并不在意,他频频举杯与宾客尽欢,一饮而尽喝得畅快。酒醉七分时,他已醺醺潦倒,将手中酒杯仰头饮尽,倚在园中怪石旁豪爽朗声:

    一句话,惊得升平怔怔,似被人挖去了心事有些无措。是阿,如果此生再没了值得期盼的希望,即使踏上巅峰也只能感受风冷孤寂而已。连日来李世民夜夜留宿在此,可升平心中早已少了从前的激动和幸福,很少真正开心笑过。因为她已经不再盼望他的承诺,也不再盼望来日会得到他的宠溺,明白所有一切都必须靠自己来争取,同时也明白从此再没有希望存在心底。

    见他们如此情状,升平心知又是一段情愫害人,只是眼前有太多的事大于情事,她不得不将话锋一转,对魏征无奈说道:“如今本宫自身难保,也许,不日本宫会自降北宫,原想将同欢送到魏公府邸能逃一劫,如今看来也不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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