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傍晚没人注意的时候他带着二小子溜了出去,然后直奔穷六子的家里。
一个尖细的声音终于出现:“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
第二天云松没有外出,他先对着太阳修炼,养精蓄锐。
云松恍然大悟!
会子手家的房屋有些变样,偏房开了个小门,有卤肉的香味往外传。
王友德闷哼道:“真人,你又回来做什么?”
“他要是还不上,那我就找他儿子要、找他亲戚要,反正他是有亲人的,亲人帮他还债,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对么?”
云松冲她稽首行礼:“福生无上天尊,段夫人,别来无恙呀。”
一只老鼠姓猫,不过名字挺好,猫不见、不见猫。
他伸着懒腰抬起头,看到屋梁上露出一张脸在盯着他!
“呀,这不是云松真人吗?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云松说道:“那就都拿一些,我今晚怕是要请客吃饭呢。”
这东西附身二小子身上后将二小子带上了屋梁,在地上的时候则缩身于角落中,这不都是老鼠的习性吗?
云松不是爱占便宜的人,但春泥解释道:“我家卤肉卖的不好,现在这些卤味都有几天的,您要是不要,奴家也得送给别人处理掉。”
“但郑大为人品性普普通通,我不太喜欢他,便只是跟他做了熟人,却不是朋友。”
“哪知道他死了!”
“再看你面色略憔悴但精气冲北斗,这叫心中有正气,而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那你应当精神舒适。”
云松大吃一惊,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
破门老窗。
穷六子受宠若惊的笑:“真人,我家真是跟着您沾老多光了,您是我们家的恩人呀。”
穷六子等大人也真不是玩意儿,这房子多可怕,竟然不管不问就扔一个孩子在这里守灵?
这东西哪里都跟人像,就是脸不像,它也有五官,可是脸上长满了灰黑色短毛,所以它不是脸上黑漆漆,而是毛色发黑。
他把二小子带走,又住进了王友德的府邸。
毛不见便继续说道:“我本是鼠类,在你们人间界,我们鼠类名声很差,只要与我们鼠类相关的词语便是贬义词。”
春泥感动的眼睛水汪汪。
云松不看它,自顾自的点点头:“是啊,饿肚子是真难受,所以我一直认为最痛苦的死法就是饿死,最惨的鬼便是饿死鬼。”
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脑海里心思急转,云松手上动作毫不耽误,抬手给老鼠精斟满一杯酒:“兄台怎么称呼?”
“可是在下也不能让人给欺负了,这个郑大就欺负我了,他几次请我帮他发不义之财而不成后,便开始找我借粮食。”
云松满不在乎,他打开油纸包招呼少年吃肉,自己也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他给穷六子一家带了一只大烧鹅。
云松说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春妮怎么可能杀自家的男人呢?”
少年吃饱喝足就犯困,有云松在身边他自然放心,便紧了紧衣裳裹住一张破烂棉被躺下了。
不过他不关心,他现在关心的是胡金子、大笨象等人,这些货怎么跑到什么宫殿去了?
“对对对,奴家身正不怕影子斜,奴家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奴家光明磊落的做买卖,不怕闲话碎语!”
云松招手:“请坐,要喝酒吗?”
二小子不肯出门,眼睛死死盯着油光发亮的烤大鹅。
云松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带着蒲团去了门后角落,盘腿坐下静观其变。
“滚蛋。”云松截住他的话,“我踏马又没跟你一起上过茅房,我哪里知道你的长短?”
王友德硬邦邦地说道:“你这时候回来,我很难欢迎你。”
有肉有酒有故事,两人相谈甚欢。
而他竟然毫无所知。
这么多好吃的,自己今晚怕是要撑死!
这孩子对云松实在是充满信心,但他无论如何想不到,云松其实让他来做鱼饵的……
王友德嘴角抽搐了两下,道:“这时候咱们就别说骚话了,云松,你回来到底想做什么?”
尖细的声音再响起:“是呀,所以饿死鬼单独成道,因为它们饥饿而死,怨气深重!”
云松确实有些饿了,上桌之后逮着烧鸡一阵啃。
云松说道:“你跟我走就行了,真人我这双眼睛日看人、夜看鬼,要是春妮真杀了会子手,她家里的阴气瞒不过我眼睛。”
她看到云松后更是吃惊,一手捂着小杏嘴一手吃惊的指向云松,跟见鬼了似的。
云松便将一张符箓递给她道:“无功不受禄,那贫道便给你店里一张清四方谤语符,让流言蜚语都滚蛋!”
穷六子痛快地说道:“对,他来找我来着,后来他和他的弟兄们离开,我应该是镇子里最后跟他见过面的人,他叮嘱过我几句话,而且这些话正是要通告于您!”
踏着暮色,两人去了郑家老宅。
毛不见很认真的点头。
它能找二小子一次,只要机会合适,那必然还能找第二次。
春妮大声说道:“我家这卤味是我男人给我传的秘方,都是拿手好菜。”
快要天亮了,曾经带二小子进过地下宫殿的毛脸人不会出现的。
“郑大此人胆量很大,他见我是讲究的,后来又招呼我,我们一来二去熟悉了。”
云松抬起头露出油嘟嘟的嘴巴,笑道:“想你了,回来瞧瞧。”
普普通通一句问候,却不知为何勾起了少妇的伤悲。
毛不见看向地上酣睡的二小子,道:“啊?你说他呀?是的,我上过他的身,但你说得对,我从不无理取闹,我上他的身也是有讲究的,他是郑大的儿子!”
距离天亮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叫起厨子准备了一份夜宵,拿出来一瓶酒邀请云松把酒话桑麻。
这东西一个蹦跳到了凳子上蹲下,一手抓起酒杯一手抓起猪蹄说道:“朋友,我先来一口。”
老宅破烂,自然不可能吊顶,它的屋梁是直接暴露在外的,此时便有一个人趴在屋梁上伸着头看他。
还有刚才它出现的不是悄无声息,而是它以老鼠的身份出现的,云松没去关注老鼠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这才没有发现它的到来!
屋梁上这东西如人,人头人身子人胳膊人腿,但是有些瘦小,而且走起路来它缩头缩尾的,看起来有些鬼鬼祟祟。
老鼠精笑道:“我姓毛,你叫我毛不见吧。”
穷六子家几个孩子馋的流口水。
二小子也是,他在这地方也能睡得着?
云松皱眉道:“怎么会有这么个说法?”
云松对少年的胆量表示钦佩。
明明是一座阳宅,愣是整出了阴宅的味道。
云松将油纸包全打开,把卤肉露出来,然后捏了一片卤大肠进嘴里吃了起来:“长夜漫漫,兄台确定要饿着肚子过夜吗?”
月光能照进屋子,但照不到房梁上,所以云松看不清它的样子。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反常,云松等了好一阵没有反应,他看看时间已经是午夜了,便伸了个懒腰准备打个哈欠。
听到云松的询问它嘻嘻笑了起来:“要是有酒自然最好。”
阳光一散,宅子里便多了阴森气息和荒凉感觉。
事实证明他小瞧了二小子的胆量,二小子睡得可快了,没两分钟打起了呼噜。
看来老镇现在确实隐藏着一件大事!
“郑大惹过你?”云松接着问。
看着对面这张满怀期待的毛脸,云松呆住了。
入夜之后屋子里还挺热闹的,有虫子缓缓爬动、有老鼠窸窸窣窣,云松起初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以为来了正主就变身为游尸杀了出去。
云松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怎么,不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