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来架盾挡住了箭矢，救完顾九思后，他们也没走，就守在顾九思身边，似是随时等着吩咐。

    “也不是很久，”顾九思直起动作来，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平和道，“见你睡得香，不忍打搅你，又看你睡得太好看，忍不住就看到现在。”

    “我明白。”

    顾九思忍不住笑了：“吓到了？”

    柳玉茹出声，止住印红的话，印红愣了愣，随后抬起头来，便看见柳玉茹和顾九思站在身前。

    “夫人！”

    “这也并非我计不计较，”顾九思笑了笑，“端看律法。律法之内，顾某做不得主，但是若能通人情，各位救命之恩，顾某还是记得的。”

    本来两人也只是求个放心，未曾想，大夫拿着柳玉茹左手右手轮着诊了许久。

    “也没什么问题，”大夫皱了皱眉头，接着道，“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真怀孕了。”

    李玉昌要同顾九思聊案子的事，便拖着秦楠一起走了，庭院里就剩下洛子商和柳玉茹，洛子商沉默着，柳玉茹看着洛子商，温和道：“洛大人看上去也累了，不妨先去休息吧。”

    柳玉茹说得通透。

    柳玉茹和顾九思看了一眼战局，顾九思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扶着她，同一直站在她们身边的士兵道：“劳烦诸位送我们回县衙。”

    说着，他笑着道：“李大人看上去也应当是无事。”

    洛子商没头没脑问起来，柳玉茹愣了愣，片刻后，她才道：“母亲做的。”

    顾九思领着柳玉茹进了县衙，一进门，就听见印红的哭声，她哭得极惨，一面哭一面咒骂着：“你们这么多男人，都护不住一个女子，要拿夫人的命去给你们求一条生路，你们不要脸，你们……”

    骂完之后，江河便骑着马离开，柳玉茹这才来得及看周边场景。

    “下次别再说这样的胡话。”柳玉茹冷着脸，说着，她朝着众人行了个礼，“丫鬟没有调|教好，我给诸位赔不是。”

    不知道哪里来的士兵在城内和王家的家丁士兵厮打起来，江河和叶世安骑在马上, 正领着人追着王树生。

    顾九思不等柳玉茹开口说什么，就立刻出声，他看着柳玉茹，认真道：“今日就算没有舅舅，我也会来。”

    几个士兵得了这话，讪讪笑了笑，也不敢多说。

    她在房里先卸妆洗漱，随后吃了点东西，拿了个话本，坐在床头等着顾九思。她本是想等顾九思回来同他说说话的，但紧张了这么几日，骤然放松下来，着实太困了些，于是她翻着书页，没了一会儿，便不受控制靠在一边睡了过去。

    而有陈家这种人存在，也是顾九思敢入城的算盘。

    于是顾九思一面领着他们回县衙，一面问了他们的名字，他们报上名字之后，明显轻松了许多，一面报名字，他们一面不忘告诉顾九思，自己与当地哪一位乡绅是亲属关系。

    顾九思听着，漫不经心道：“各位前些时日还听着王家的命令，昨夜是怎的改了主意？”

    但若是提前动手，一来顾九思看不见这个人情, 二来万一王家提前发难，他们自己内斗斗死了，就真的什么都落不下了。

    王家人夜里将自家人送出城去, 却要带着其他几家人一起造反, 大家都不是傻子，没有这种道理，趁着这个机会拉拢顾九思, 拿王家卖人情，才是正理。

    于是在短暂的反抗后，各家子弟早就跑的跑，叛的叛，只有王家的人没有退路，负隅顽抗，但面对这样绝对性的兵力对比，也是很快败下阵来。

    所有人不敢说话，顾九思轻笑：“时至今日，许多事儿大家心知肚明，各位但说无妨。”

    “你这样趴在一旁瞧多久了？”

    柳玉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知道顾九思和李玉昌说着案子的事，一时半会估计说不完，她整个人也疲惫得不行，便干脆先回房去等顾九思。

    “印红。”

    她睁开眼，就看见侧头看着她的顾九思，她吓了一跳，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

    两人沉默下去，洛子商静静看着柳玉茹，两人对视着，许久后，洛子商突然笑了。

    说着，柳玉茹站起身来，去给顾九思倒了杯水，顾九思一直站在她背后看她，一面看一面道：“我方才去叫了大夫，想让他给你看看，瞧瞧你有没有什么不妥当。”

    顾九思昨晚闹了一番, 早就搞得城内所有人心中浮动。所有人都有了思量, 陈家早在昨晚就得了陈老爷的讯息, 特意将家中亲戚私下在守军中走了关系, 调在城门口来, 为的就是保护顾九思。

    “那今日……”

    “夫人，”一个侍卫站出来，愧疚道，“这丫头说得没错，是我们没用。”

    “柳玉茹，”他声音平静，“我不欠你什么了。”

    回到房间里，他首先听见的是均匀的呼吸声，他知晓柳玉茹是睡了，他蹑手蹑脚进了屋中，便看柳玉茹趴在床上，他本想叫醒她，但看着她困极了睡在床上的模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趴在床头，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将下巴搭了上去，侧着头看着柳玉茹的睡颜。

    柳玉茹回过头，看见青年俊朗的面容上，似是宣誓一般的郑重。

    这是陈家的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