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而柳玉茹等人在府衙里安安稳稳睡了一觉之后，第二天起来，柳玉茹便去清点府衙里的物资。

    当天夜里，当顾九思被追杀到司州远郊，启明星亮起来，才终于领着人找到一个山洞歇下时，王家却是灯火通明。

    洛子商说得认真。柳玉茹听到这话，却是笑了： “可你这样说，我却更觉得您在骗我了。”

    “王家打算强攻县衙了。”

    王树生冷冷开口：“等顾九思拿着证据回来把我们一锅端掉？！”

    徐罗有些茫然，顾九思平静道：“若是真的走到绝路，只能同他们拼了。”

    “他们终究还是怕，如今还想着伪装成暴民，留着余地。今日就算陛下领人打进来了，也都是暴民做的事儿，与他们没有关系。而我们也没什么伤亡，也就不会深究。这是他们给自己留的后路。”

    “明日随我去买纸笔，还有风筝和孔明灯。”

    陈老爷往外面走去，喃喃道：“我不要和疯子待在一起。”

    人是到了司州, 还去了官府, 可却不见了, 司州迟迟不发兵, 明显这人，怕已经是没了。

    “柳夫人对方才那幅画有兴趣？”

    王树生抬手，直接道：“来人，直接从城南调足兵马，强攻县衙，把柳玉茹给我带出来！”

    “赵叔，”王树生故作镇定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也是存过两全其美的想法的。可是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我也没有什么回头路了。我父亲的仇我必须报。”

    徐罗拿了柳通商行的令牌叫了管事出来。

    府衙如今有三百多人在里面，首先要考虑的就是粮食的问题，好在准备给河工那些粮食，仓库放不下，于是府衙挪了两间屋子用来存放粮食，这样一来，粮食的问题便解决了。

    “我并非哄骗你。你若愿意去扬州，我能给的，一定比你现在得到的，多得多。”

    那是张月儿还没进门的时候，她和她母亲过得还不错，每月都去隐山寺祈福。

    柳玉茹回过头去，便见洛子商站在长廊上，歪头瞧着她。

    顾九思之前吩咐来司州的人, 是给了他两个令牌, 一个用来调司州的军马, 另一个令牌是柳玉茹的，用来在危急时调动柳玉茹在司州所有商铺。顾九思让人一入城先到柳玉茹的铺子打个招呼，也算有个知情人。他本也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如今真的有了用处。

    听到这里，柳玉茹依稀想了起来。

    这话让所有人安静了，王树生这么一提醒，大家又想起王思远的性子来。

    “我若说救你呢？”

    这话把柳玉茹哽住，她也没有搭理。洛子商循着她的视线往上看过去，有些疑惑道：“你在看什么？”

    柳玉茹静静站着，洛子商抬眼看她：“所以，你给我什么回答？”

    坐在左上方的赵老爷放下茶来，慢慢道：“如今停了手，咱们把那些‘暴民’先处理干净，这事儿也就算了……”

    “他就在城外，我的人搜到好几次他的痕迹，都被他跑了。况且，就算他真的不要妻子，那至少，也有人给我们陪葬。”

    “其他办法？”王树生冷笑出声来，“事到如今，若有其他办法，我们还能走到这一步？”

    柳玉茹听着这话，慢慢皱起眉头，洛子商接着道：“你可以到扬州去，扬州富饶，商业发达，我可以将扬州财政全数交给你，由你来做主。日后你可以不当顾柳氏，只当柳夫人。”

    柳玉茹愣了愣，随后有些着急道：“他们怎么突然就……”

    说完，他把柳玉茹往里面一塞，骤然靠近她。

    徐罗还是不明白，顾九思嘲讽一声：“干这么大的事儿，你以为只有王家一家人在后面就能干出来吗？这么多人一起干这种抄家的事儿，你以为他们不怕？”

    柳玉茹轻轻笑了：“洛大人。”

    说着，她放低了声音：“人心时时刻刻被人看穿，是会害怕的。”

    柳玉茹站在屋中，整个人愣了愣的，印红赶上前来，扶着柳玉茹，却是快要哭出来一般道：“夫人，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啊？”

    他说完就把人往里面一推，猛地关上房门，大声道：“老弱女眷全给我躲好别出来，其他人只要爬的起来都把剑给我带上，到外院去！”

    洛子商说着，让柳玉茹心沉了下去。

    柳玉茹冷着声，洛子商回头瞧她，却是道：“我是不是说笑，柳夫人心里不清楚吗？”

    “他如今有多少证据，也难说。”陈老爷摸着他的大肚子，皱着眉头道，“说不定你爹就没招呢？”

    “年少时候，母亲每月都会带我去隐山寺祈福，这地方倒也是认识的。”

    “那到时候，陛下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柳玉茹没有说话，片刻后，她才镇定下来，冷静道：“你把九思给我那把刀拿过来，你自个儿也找到个武器，若真的走到不得以，”柳玉茹严重带了冷光，“杀一个不亏，杀两个稳赚，总不能就这么白白去死。”

    这一夜谁都睡不着。

    荥阳大家族的当家人几乎都在，他们大多年纪大了，头上带着斑白，只有王树生一个人，不过二十出头，却坐在高座上。

    “那你，”柳玉茹从震惊中拉回了几分冷静，有些好奇道，“你后来知道是我？”

    “柳老板说的是，”洛子商点了点头，“可惜了，我瞧着柳老板害怕，就觉得有意思的很。”

    听到这话，柳玉茹整个人有些发懵。

    “树生，”一贯和王家交好的赵老爷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期初你不是这么同我们说的。若你做的是同归于尽的打算，何不一早就抓了柳玉茹挂起来？”

    洛子商愣了愣，柳玉茹站起身来，温和道：“洛大人，有些路走了，是回不了头的。您同我说这些，或许有几分真心，可更多的，是您看中我经商理财之能。当初扬州收粮，对扬州必有创伤，我心知此乃不义之举，但当时本就交战乱世，我立场在幽州，也是无法。可你从此事上却明白，财帛一事，运用得当，实则与兵刃无异。您今日为的不是安你那份良心，而是想要玉茹到扬州去，成为你麾下将领。”

    年纪大的老者喝着茶，神态自若，坐在高座上的年轻人绷紧了身子，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王树生这个位置，坐得十分不安稳。

    “这次，不太一样。”陈老爷摆了摆手，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世侄，老朽如今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不想为了保自个儿的命，把家里人都搭上。这事儿，恕陈家不能奉陪了。”

    “你疯了？！”

    说完，柳玉茹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

    柳玉茹没有再出声，洛子商站起来：“您好好想想。如果你愿意，紧急之时，我会带你，以我夫人的名义离开。”

    徐罗点了点头，他觉得顾九思高深莫测，自己怕是不能理解大人深意了。

    “买这些做什么？”

    “以往九思心里烦，就会站在这儿看看，我便学学他。”

    柳玉茹早上是被惊醒的。

    柳玉茹静静听着，片刻后，她轻笑了一声：“洛大人如此说风凉话，也不过是因为，您身后站着扬州，关键时刻您还有谈判的资本罢了。”

    洛子商看着柳玉茹走远，他什么都没说，他转过头来，静静看着不远处月下红枫。

    顾九思在外面躲着王树生追杀，王树生四处找着顾九思，江河领着叶世安披星戴月奔向司州，而柳玉茹自个儿站在庭院枫树下，一直看着月亮。

    “你疯了……”

    “同归于尽尚能挣扎，做人案上鱼肉，滋味可就不太美妙了。”

    她隐约记得这么一件事，也就是这件事后，她回家，张月儿进门，于是就再没去过了。

    “报什么仇！”陈老爷怒喝出声来，“分明是你这崽子在王家做事儿太多，一旦顾九思查起来，你头一个要死！”

    许久后，他轻笑了一声，似是嘲讽。

    洛子商点了点头，撩起衣摆，坐在了长廊上：“不知活不活得过明日，心中害怕？”

    陈老爷震惊开口：“若是顾九思去东都搬救兵，你这样做等于自己就认罪了，他带兵直接破城进来，谁都跑不了！”

    顾九思知道司州再留不得，他深吸一口气, 站起来道：“你好好经营，当没见过我，什么事儿都别说别问, 如果有一个叫江河的人来了，你让他在永州城郊外的密林里放一个信号弹。”

    柳玉茹转头看他，艰难笑了笑：“怎么会不怕呢？”

    “我若是王树生……”

    “可若他们不要这条后路了呢？”

    “不要命了吧。”

    “世侄说的是，”赵老爷斟酌着道，“可是就算招了，他们要查，我们推出些人来抵罪，也比把暴乱一事坐实的罪要轻些。不如我们想想其他办法？”

    而顾九思在司州买了纸笔后，也被王树生的人察觉，好在他机敏，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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