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没有惊动她，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就静静注视着柳玉茹的背影。

    “柳夫人。”

    他身着红衣外袍，白色单衫，头顶金冠镶珠，手握一把小金扇，红色袍子上金线绣着金菊，看上去整个人艳丽非常。

    她穿着一身水蓝色长裙，水蓝薄纱，白色单衫，她脖颈长度适宜，这长裙显出她修长的脖颈，看上去如同一只优雅的孤鹤，落入他的宅院之中。

    “既是为了夫君，也是为了自己。”柳玉茹喝了口茶，淡道，“洛大人要不要考虑拿点钱进来入这个商队的股份？”

    顾九思愣了愣，他们两都来自扬州，对于扬州官场政商一体这事儿，顾九思倒也的确是明白的。柳玉茹温和道：“所以扬州官场，代表的其实是扬州商人的利益，一旦扬州商人同意了这件事，那也就没了什么阻力。他们要甜头，我们给这个甜头就是了。”

    “如果按照洛大人这个方案，黄河未来百年，都将适合通航。”柳玉茹指着洛子商规划出来的几个关键点道：“而洛大人的方案里，只要有这一个堤坝口往南开，就可以分流入淮水，借由淮水一路通行到扬州。到时候，商队可以借由这条水运，从扬州直入司州。”

    “你觉得如何？”

    柳玉茹喝了口茶，毫不犹豫道：“因为你有钱。”

    洛子商没有说话，他静静盯着这个图，他不知道柳玉茹是怎么会想到这样的东西，通过建立仓库、规划路线、合理搭配陆路和水路的方式降低成本，他怎么想都不明白，一个女人怎么会想这些东西。

    柳玉茹站起身来，洛子商也没留她，送着柳玉茹出了洛府。

    “嗯？”

    这位姬夫人出身舞姬，听闻也曾是前朝贵族，家道中落后被充入娼籍，后来因善舞貌美被王善泉纳入府中, 生下王念纯后当了妾室。

    下人笑着道：“沈大人下次要来早些才好。”

    说着，她将图纸铺在了桌上，洛子商走到桌边来，看着桌上的图纸，有些疑惑道：“这是？”

    顾九思深吸一口气，突然开口，柳玉茹愣了愣，随后有些诧异道：“你……你不是不喜欢……”

    顾九思皱起眉头，故作不高兴道：“这时候，你不该感动才对？”

    “当真。”

    洛子商愣了愣，片刻后，他忍不住笑起来，有些无奈道：“柳夫人，你这个人真的是……”

    柳玉茹听到他这样说话，再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心跳不由得快了半拍。

    “九思，”柳玉茹抬起眼来，看着面前似乎还特意上过妆的顾九思，压着笑道，“你吃醋的方式，还真是不同寻常。”

    洛子商被这一问唤回了神，他不着痕迹退了一步，笑了笑道：“柳夫人想法是极好的，只是在下还是不明白，柳夫人来说这些是为什么？”

    洛子商点点头，却是叫了她另一个称呼。

    “陛下应当也想到。”柳玉茹思忱着，“扬州要出这笔钱，其实也简单。”

    叶韵回答得恭敬，江河听得这话，不由得多看了叶韵几眼，笑眯眯道：“叶家大小姐是这么个脾气，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看来玉茹身边的姑娘，个个都厉害得很。”

    柳玉茹想了想，她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随后道：“要不就现在吧。”

    “顾大人没来。”

    “您请。”

    洛子商做出倒吸一口凉气的表情：“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那，”洛子商接着道，“最后一个问题。我过往做过这么多事，您还与我合作，没考虑过叶世安、顾九思怎么想吗？”

    柳玉茹听着这话，全然没有半分被揭穿的羞恼，洛子商看着柳玉茹，等着她的反应，过了片刻后，柳玉茹放下茶杯，淡道：“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妾身都有那么些不好意思了。”

    而洛子商提出的方案，河道从故道接入泰山北麓的低地中，地势平缓，水流自然不会太急。

    等她走出去后，洛子商停在客厅，他看着客厅中山水墨画，许久后，低头笑了笑。

    范轩抬眼看他，顾九思看着范轩，却是道：“臣并无想法，全听陛下吩咐。”

    柳玉茹面色不动，洛子商缓下笑声，靠到椅子上，盯着柳玉茹，温和道：“柳夫人不说实话，我替柳夫人说，柳夫人想的必然是，短暂合作无所谓，先把钱骗到手，日后再来收拾他。”

    顾九思：女人，这么帅气的我是你的。

    顾九思没有再说话，范轩抬眼道：“算了，你回去再想想，我再找人问问。”

    “民女乃神仙香的主事叶韵，听少夫人提起过您。”

    叶韵沉稳应声，便退了下去。等她出门之后，沈明从院子里出来，高兴道：“我听说叶韵来了，人呢？”

    “洛子商答应给钱了。”

    “年少时候，母亲每月都会带我去隐山寺祈福，这地方倒也是认识的。”

    顾九思抬眼看向柳玉茹，柳玉茹笑了笑道：“九思你想，扬州当官的，一般都是家族经商，官商密不可分，对吧？”

    顾九思没说话，柳玉茹抬眼看他，她明白他在想什么，她沉默了片刻，终于道：“我让韵儿去谈……”

    柳玉茹摇摇头：“黄河适不适合通航，端看洛大人。”

    “那这个甜头给什么好？”

    柳玉茹定下来，便让人去准备东西，她拿了自己准备商道的地图和各种预算，换了身衣裳，便去了洛府。

    柳玉茹看着洛子商，却是道：“是扬州城外一个地方，妾身识得。”

    “这幅画作，是洛大人亲笔吧？”

    沈明听得这话颇有些不高兴了：“她也不知道等等我。”

    这话把洛子商说愣了，柳玉茹继续给洛子商分析这个商队的利润。

    顾九思看着柳玉茹，连忙询问，柳玉茹犹豫了片刻，她想了想，终于道：“九思，不如我去找洛子商谈谈。”

    听到这话，洛子商抬眼看她，他勾起嘴角：“柳夫人说笑了，黄河并不适合通航。”

    柳玉茹前脚出门，顾九思后脚立刻换了套衣服，便跟着出门去。顾九思一路尾随着柳玉茹，到了洛府之后，柳玉茹拜了拜帖，顾九思便绕到后院去，思索着怎么翻墙进去。然而想了半天后，他发现，要悄无声息进去，难度可能有点大，而且进去后，也做不了什么。

    叶韵笑了笑，没说什么，便转身离开，她抱着账目，想着去清点米粮一事，想得太入神，低头急急往前走着，突然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她被撞得差点摔下去，对方却是一把拉住了她，笑着道：“姑娘走路可要小心了。”

    片刻后，柳玉茹才回过头来，看见洛子商站在门口，她愣了愣，随后便从容笑起来，柔声道：“洛大人。”

    柳玉茹听着，思索着道：“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如果我拒绝，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顾九思应了一声，让柳玉茹坐到自己身边来。

    “郎君孩子脾气，”柳玉茹抿着唇，“洛子商与我一共就说过三次话，你就记到现在，你说自己是个醋坛子，到的确也不错。”

    柳玉茹见他沉思，就开始细细解说起来，从哪里开始出发，用什么船，花几日可到……

    洛子商喝着茶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他换了话题道：“柳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应当不是来找洛某叙旧的吧？”

    洛子商听着这话，心里蠢蠢欲动。

    洛子商听到这话，点点头道：“在下明白了，柳夫人，”洛子商笑起来，“这是为了夫君来当说客了。”

    范轩叹了口气，他点点头道：“朕明白。但如果不给扬州一些甜头，洛子商怕是也弄不到这笔钱。”

    “这个问题，很明显。”

    江河听到叶韵的话，挑了挑眉道：“哟，识得我？”

    “谁追姑娘了？！”

    顾九思叹了口气：“可他说，光是他答应不行，扬州要拿出这么多钱来，阻力重重，必须要给扬州一些甜头才行。”

    说着，他笑着昵了柳玉茹一样：“尤其是，俊如你家郎君这样的。”

    “你去吧。”

    柳玉茹愣了愣，片刻后，她便看顾九思转过头来，朝她笑了笑，柔声道：“路上想你，便来等着你了。”

    洛子商听着柳玉茹的话，盯着地图，确认再三后，发现柳玉茹说得不错。

    听到这话，顾九思沉默下下去。

    柳玉茹听得这话，用团扇遮住半张脸，低低笑起来。

    柳玉茹说话的时候，离他不远，她不能分开太远，因为图纸就这么大，他看不清。可她又没有太近。她克制在了一个极其得体的距离，然而这个距离下，他还是可以闻到独属于她身上的玉兰香若有似无飘过来，缭绕在他鼻尖，让他有些心绪不宁。

    柳玉茹拜帖送进去时，洛子商正在钓鱼，管家刚把顾家的拜帖送进来，洛子商看见顾家拜帖特有的花纹，眼皮一跳，立刻道：“不见。”

    管家恭恭敬敬出声，洛子商愣了愣，下意识道：“顾九思呢？”

    “哦？”柳玉茹笑起来，“洛大人说得当真？”

    她早听闻顾九思的舅舅江河住进了顾府，看着这张和顾九思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也不难猜出这个人身份。

    从这个条件来看，洛子商始终还是想为扬州保存一份实力，如果大夏发行整个国家范围的大夏债，自然是会保证信用体系，洛子商买了这个，就算之后转卖，也能有一笔钱。而事实上，大夏也不会自毁长城，放弃还国债。因为一旦放弃，再想卖国债，就很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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