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思笑出声道：“未曾想过嫂子也是巾帼英雄，九思敬佩。”

    “范叔叔神机妙算，又宽厚待人，入东都之后，称帝大约也是迟早的事。”

    说着，周烨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明白，我年纪毕竟比弟弟大得多，周家的一切，终究是弟弟的，我若太过强势，他们谁都不放心。父亲的心思我懂，只是说……”

    沈明翻了个白眼，却明显是高兴了许多。

    周烨没有回应，他低着头，许久后，他苦笑起来：“还是瞒不住你。”

    周烨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去，举着杯子，似是有些痛苦。顾九思叹息了一声，碰了碰周烨的酒杯，劝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切莫放在心上。虽然亲情不顺，但你有我们这些兄弟，而且，”顾九思偷掖道，“你和嫂子看上去感情还好？”

    “那就行了，”顾九思喝了口茶，转头看向长廊外，柔声道，“她很好，你便有家了。”

    他清楚意识到。

    顾九思没应声，他坐在她对面，翘起了二郎腿，撑着下巴看着她做着这一切，笑意盈盈：“方才一直在等我呢？”

    顾九思听到这话，这才放开柳玉茹，他看着柳玉茹笑了笑, 亲和道：“等我回去。”

    周烨听到这句话，想起家里那个女人，心里的难受突然就消失了去。

    顾九思摸着茶杯，想着当初和范玉在扬州短暂的见面经历，虽然时间短，但范玉给他的印象绝对算不上好。这样一个人日后登基……

    “是啊，”周烨有些无奈的笑，“我本以为她是个乖巧性子，谁知道却是个脾气火爆的，手上功夫还好得不行，怪不得能一个人奔赴到幽州来找我家履行婚约。但她足够坦率，做事雷厉风行，又处处为我着想，就是你越了解吧，”周烨思索着，眼里带了笑，“就越觉得，这人真好。”

    那酒似是带着晨光的温度，缓缓流入两个人的心间。

    “人总是要互相了解，”顾九思笑起来，“了解了，便知道，她们是极好的。”

    秦婉之抿唇笑了笑，似是不好意思：“不过跟着郎君而来，算不得什么巾帼英雄，顾大人谬赞了。”

    一系列事情吩咐了人之后，等到了夜里，顾九思便包下了整个望都城的酒楼犒赏将士。

    “我明白。”顾九思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周烨怕他在意，故意说的话。他放开了周烨，认真看着周烨道：“周兄的情谊，我如今记下了。日后我便视周兄如亲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梁王的军旗倒了下去, 整场战局胜负已分，叶世安冲上城楼来，高兴道：“顾兄，赢了，沈明带着梁王入城了！”

    周烨出现那一刻，他便清楚知道，以范轩和周高朗的打算，怎么可能在这时候从东都临时撤兵过来，一定是周烨舍弃了什么求来的。

    听到这话，周烨眼里终于有了笑意，他笑容里带了几分羞涩，二十多岁的男人，失了一贯的稳重，看上去像个愣头小子，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她是极好的。”

    这时候周烨和沈明带着军队入城, 旁边百姓背着伤员去了疗伤区, 顾九思朝着周烨疾步走去, 冲到周烨面前, 一把抱紧了周烨, 高兴道：“好兄弟。”

    姑娘坐在车厢里，正点了盏灯，啪嗒啪嗒打着算盘。灯火映照着她的脸，她耳边的珍珠耳坠轻轻摇曳，顾九思掀起帘子的冷风似是惊到了她，她骤然抬头，神色里带了几分慌乱，等瞧见是顾九思，她眼神迅速安稳下去。

    如今范轩攻入东都，称帝就是接下来的事，称帝之后，那所有帮过他的人加官进爵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东都才是这大荣的权力核心，将周烨留在望都，那明摆着，就是不让他往上爬的意思。

    周烨愣了愣，旁边一个女子笑起来，声音清脆道：“你可真得谢谢他, 他听说望都被困了，在公公那儿跪了一晚上，撒泼打滚求了两万人, 这才回来。”

    顾九思应了声，这时候他才想起来，看向周烨旁边站着的女子。

    “先不说了，”周烨笑着道，“还有许多事儿要处理，我们先吩咐下去，夜里再喝酒。”

    “哦，你们在这里认亲。”

    叶世安听着这话，温和笑了笑：“本也当时好兄弟。”

    顾九思动了动喉结，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是低低说了句：“我明白。”

    “上来吧。”

    他如何不明白？

    他身上那血染了的衣衫犹如喜服, 显得他整个人艳丽非常。两个人放下酒杯, 缓缓笑开。

    顾九思应了声，坐到周烨对面去。两人先是闲聊了一下各自生活，周烨随军南伐东都，说的都是些战场琐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沈明，”叶世安站在一边淡道，“我发现你面对女人都特别会说话，是怎么到今日还未定下一门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