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咳，”顾九思手握成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随后道，“我歇息一下。”

    叶世安点点头。

    顾九思愣了愣：“什么意思？”

    “哦，”木南听这话，赶忙道，“叶公子和叶小姐在门外，想要亲自向公子和夫人致谢。”

    “洛子商？”顾九思皱了皱眉头，“这又是何人？”

    “是啊，”顾九思一脸坦然道，“夫人怎么知道，我吃软饭的，骨头自然软。”

    顾九思皱眉道：“有什么事儿快说，问这么多做什么？”

    “他们都还伤着，”柳玉茹听这话，立刻道，“当我们过去才是。”

    顾九思将叶世安扶到位置上坐下，给叶世安斟茶，柳玉茹上前去拉叶韵，叶韵客客气气行了个礼，柳玉茹的动作僵了僵，却也明白叶韵这份疏离，她抿了抿唇，倒也没强逼着叶韵亲近，领着叶韵坐了下来。

    她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够多，别人给她五分，她要还十分。生怕别人吃亏了半分, 就怕对方损失了半点，却从没去计较过自己付出了多少。

    顾九思心里好奇，但他也压了下去，同柳玉茹去洗了脸，让人上了菜饭。

    他抱着她，深吸了一口气, 无奈道：“傻姑娘啊。”

    叶世安顿了顿，随后他叹了口气：“在下如今一无所有，顾兄与夫人救我，在下无以为报。”

    “我知晓的，”叶世安抿唇笑道，“以往他在学堂，就是因着这样，从被夫子打出来。”

    “公子，夫人……”

    木南应了声，柳玉茹赶紧去扶顾九思，小声道：“净瞎胡闹。”

    “公公回来了，”柳玉茹认真道，“你当开心才是，怎么难受了呢？”

    于是木南进屋的时候，就看着柳玉茹有些不知所措站在一边，顾九思保持着贵妃醉酒的姿势，气氛有些尴尬。

    柳玉茹拉着他坐下来，从她入扬州城开始说起，洛子商是何人，她在扬州如何炒粮，如何被洛子商察觉周旋，最后遇见叶世安，然后知道顾朗华活着的消息，如何虎口逃生，一直到遇见她。

    “你一直对我很好。”柳玉茹慢慢缓下情绪来，她低下头，柔声道：“很好很好。”

    “关在洛家？”柳玉茹有些奇怪，“这孩子打算杀人，为何不报官？”

    他只是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他看过多少那些千娇万宠长大的姑娘，口口声声喊着爱、喊着对你好，却总惦记着自己今日给你做了顿饭，明日给你熬了碗汤。

    “正经不了了，”顾九思整个人仿佛没了骨头一样，一个劲儿往柳玉茹身上靠着道，“我得靠在夫人身上才能说正事，夫人不给我靠，我说不了。”

    顾九思回过头，有些不可置信：“带……带回来了？”

    她许诺不了自己给不了的事儿。

    柳玉茹被他亲笑了，哭笑不得道：“这是补偿你还是补偿我？”

    “别耍赖，”柳玉茹努力压着笑意，直到这人这么嬉皮笑脸在她旁边耍无赖时，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才放下来，她努力扶起整个人依靠在她身上的男人，力图严肃道：“说正事呢，正经一些。”

    受了这么多苦，他却未曾体谅，未曾及时给她最大的安慰和陪伴，她却毫无所知，这或许，才是她最大的苦。

    顾九思端着茶，这时候才道：“你方才说喜事，是什么喜事？”

    柳玉茹稍作考量，随后便道：“那章大师可知他收错了徒弟？”

    柳玉茹无奈笑了笑，她叹了口气，柔声道：“你先坐下吧，此事说来话长，且莫着急。”

    “你和杨龙思又怎么相识的？”柳玉茹有些不解，她记忆中，叶世安这样的人，是决计不会和杨龙思这样的黑道人有什么关系的。

    他抱紧她，突然有那么几分自厌，他心疼又酸楚，低哑着声：“是我不好，是我想太少，没体谅你的难处。我太轻狂，也不够沉稳，没给够你要的安稳，你累着，我还要同你吵架。你害怕，我还逼着你去回应。”

    柳玉茹点点头，杨龙思有这样的侠义心肠，她倒也不奇怪。

    柳玉茹听着顾九思的话，她有些不明白，但瞧着他的那双带着愧疚的眼，她心里有些发闷，她是见不得顾九思不高兴的，于是她笑着往前，逗着他道：“是呀，我受苦了，”她靠近他，撑着下巴，笑意盈盈道，“那你当如何补偿我？”

    她从来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永远只想着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够多。

    顾九思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柳玉茹见他神色有异，小心翼翼道：“九思？”

    “按着这个乞丐的说法，这个孩子在十二岁那年，其实不是失踪，而是死了。”

    “可他却和当年那个来福长得相似。”

    “顾……”

    顾九思听着这话便笑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突然有那么几分难受, 这难受倒不是为自己的，就是心疼着面前人。

    “因为当时，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来扬州。”

    顾九思静静听着，一直没说话，柳玉茹说完了，抿了口茶，抬眼看他：“怎的不说话了呢？就没什么要问的吗？”

    木南的声音从外面突然窜进来，柳玉茹吓得猛地起身，顾九思整个人一个踉跄，好在他反应够快，及时撑住了自己，并且在瞬息之间将这个姿势变成了一个贵妃醉酒的姿势。

    叶世安笑起来：“当年我曾在洛府学棋数月，与洛小公子还算有些交情，而我记忆之中，洛小公子与如今这位洛子商的长相——”

    柳玉茹听着这样的话，她没说话。她伸出手, 搂着他的脖子, 靠在他的肩窝里, 沙哑出声：“我会对你好的。”

    “何不上榻上歇息？”木南有些迷惑。

    顾九思抬手撩了袖子，给叶韵也倒了茶，随后抬眼同叶世安笑道：“方才我还在同玉茹说话，本打算说完话就去同叶兄道谢，无论是当初你救我与玉茹，还是如今你救我父亲，我这份道谢都来得太晚了。”

    顾九思敲着桌子，他抬眼看向叶世安，似乎是明白叶世安的意思了，他斟酌着道：“洛家一贯深居简出，不屑于顾家这样的商贾之家为伍，到不知叶兄过去，是否见过洛小公子？”

    “洛家灭门那个案子？”顾九思认真一想，就想了起来。

    这倒是柳玉茹不知晓的，她转头看向顾九思，顾九思轻咳了一声，似是有些尴尬：“过往的事儿就不说了吧，哦，叶兄既然来了，我便顺道问问，”顾九思皱起眉头，“你可知那洛子商是什么来路。”

    “关系就在于，那个乞丐说，当年洛家灭门时，这个叫来福的小乞丐在洛府。”

    说着，他放开她，仰头看着她，苦笑着道：“我这个丈夫，实在太不像话了。”

    “顾九思，”柳玉茹抬手推他，“你怎的这样不要脸？”

    顾九思笑出声来：“你对我夸来夸去，也就好，很好，非常好几句了。”

    顾九思一见叶世安这样子，忙赶在叶世安跪下之前，上前扶住叶世安，着急道：“叶兄不必如此，叶兄三番两次救我顾家，若这样客气，九思怕是不知要磕多少头了。”

    听到这话，柳玉茹被他逗笑，轻轻拍了他一下，笑嗔了他一眼：“净张口胡说。”

    叶韵扶着叶世安，叶韵看上去好了许多，叶世安还带着伤，脸色不太好。叶世安带着叶韵见了顾九思，叶世安先对着顾九思和柳玉茹跪下去。

    柳玉茹有茫然，叶韵实时提醒：“顾家出事前半月，章大师便被人毒杀了。”

    叶世安说着，突然道：“顾兄可记得，七年前的扬州郊外，曾经发生过一桩命案？”

    柳玉茹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她似乎是突然想说些什么，然后抬头看见顾九思的时候，又憋在了口里，扬起笑容来。顾九思奇怪瞧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伤着过来，才表真情实意。”顾九思分析叶世安的心思给柳玉茹听，随后道，“来都来了，传吧。”

    “这就是问题了。”

    她说得认认真真。

    “补偿我，”顾九思赶紧道，“补偿我这朝思暮想寤寐思服的拳拳相思。”

    “相差甚远。”

    “没事，”顾九思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我就是有点难受。”

    “这个乞丐和来福关系好，本是打算收养来福的，结果当天夜里，来福拿了老乞丐攒下的所有银子，去买了一把刀，随后就跑了。很明显，来福是去找洛家报仇了。但他并没有成功，就被洛家人抓了起来，关在了洛家。”

    “因为你喜欢我呀，”顾九思蹭过来，靠在她肩头，耍着赖道，“而且我也喜欢你呀。要换做别人，我不仅不会不要脸，我还不给他们脸呢。”

    “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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