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他们需得证明，这个成分是我胭脂所包含，他们正确使用了胭脂。杜大娘目前的证据仅有人证，而这些人都是她楼里的姑娘，不足为信。”

    说着，顾九思转头瞧她，笑着道：“我家娘子真棒。”

    “放什么？”周烨从后面走了出来，黄龙看见周烨，赶紧谄媚道：“周公子！”

    柳玉茹说着说着，就觉得有些鼻酸。她委屈得想要嚎啕大哭。

    “有多好？”

    顾九思轻笑：“我觉得你很好，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杜大娘声泪俱下，县令看向柳玉茹：“对于杜大娘的话，你有何辩解？”

    他拉着她的手，温柔道：“走吧，我们回家？”

    “顾九思，”柳玉茹用手背抹着眼泪抽噎，“你不用安慰我的。”

    县令一看见周烨，赶忙先行了礼，然后就开始升堂。

    顾九思背着她，走在路上，温和道：“玉茹，见过苦难，被生活洗礼过，还保持着本心的人，才是最可爱的。”

    这话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柳玉茹抬眼看向众人，平淡道：“买不起真的，也别买假的，费钱是小，若是真烂了脸，那可就可惜了。”

    “你胡说。”柳玉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骂人了，骂得好难听。我还拿扫把打她。”

    “哟，丈夫啊，”杜大娘声音里带着嘲讽，“到不知是哪一个丈夫……”

    “怎么会讨厌？”

    “谢谢什么啊？”

    县令听着，点着头，柳玉茹继续道：“故而，民女恳请县令派人来查看这位女子脸上伤势，先验伤，确认是什么疾症，随后请他们拿出当时擦的胭脂，验明成分。”

    柳玉茹僵住了，她突然就不哭了。顾九思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杜大娘心里有些慌了，就跪在地上开始痛哭。

    “去什么公堂！”

    柳玉茹带着人，跪在地上，捏着拳头，也是委屈极了的模样。旁边人哭得惊天动地，柳玉茹这边哭得梨花带雨。来围观的人瞧瞧杜大娘，又瞧瞧柳玉茹，心里就有了倾斜。

    听到这话，柳玉茹轻轻笑了：“你能包容我去面对这一切，愿意我变成一个一点都不美好的娘子，那就已经很好了。”

    柳玉茹这边人少，一共就五个人，杜大娘却是带了十几个姑娘，只是柳玉茹下得狠手撒得泼，气势上才没输下去，可双方依旧拉扯得极为难看, 柳玉茹头发被抓散了, 衣衫也被扯得歪歪扭扭, 顾九思一来, 她更觉得难堪, 可她却不能泄了气, 打已经打了, 骂也骂了, 此刻若是退了，刚才的努力都白费了。

    说着，他强行拖着杜大娘，就往县衙走去。

    毕竟这世上多少人，还在少年时，便已经难以言爱。

    那姑娘哪里敢被印红单独带到花容店里去？她赶紧道：“我不用了！”

    “你有这个心就好了，”柳玉茹抬手，替他把落下来的头发捋起来，柔声道：“你能想着尽力对我好，让我永远相信这世界上有许多好人，让我一直保持这份内心里的天真，我就觉得，已经足够了。”

    杜大娘就一路骂着，顾九思不为所动，冷着脸不说话，只是手钳着杜大娘，没有半分松懈。

    柳玉茹不说话，顾九思把她背起来。柳玉茹靠在他背上，扭过头，看着旁边巷子上的墙壁。

    “打得好。”顾九思赶忙道，“我瞧见了，打得特别有气势，骂得也很有魄力。”

    “既然是有冤情，就当找大老爷申诉。”旁边顾九思已经听明白发生了什么，平静道，“杜大娘，走吧。”

    杜大娘大喊起来，柳玉茹立刻道：“你要是心里没鬼怎么不敢去？！你说你的姑娘用我的胭脂烂了脸，那我们就公堂对质去！”

    “顾九思，”柳玉茹趴在他的背上，认真道，“说句实话，其实当大家闺秀，我并不快乐。我建起花容，我靠着自己挣钱，给大家发钱，得到大家认可，斗赢杜大娘……我觉得，其实很幸福。”

    杜大娘被这么一吼，缩了缩脖子，总算是安静了。而后大夫接着道：“而胭脂的成分我也看过，都是再温和不过的材料，并没有什么成分不妥。”

    顾九思声音温和，柳玉茹小声道：“谢谢你包容我。”

    “方才我路过，瞧见这两伙女子当街斗殴，见着这位大娘被带到了公堂来，就过来看看。陈大人呢？”周烨扫了一眼，“可还在？”

    “对不起什么？”

    “去什么县衙！救命啊，官兵仗势欺人了！”

    听到这话，柳玉茹顿时放松了许多。

    那姑娘抖了声，印红拖着她道：“我们店里有后间，我带你过去！”

    “我们买了她的胭脂，涂上就是这样了，我楼里的姑娘都能作证！大人，若是这事儿和她无关，我们也不至于闹到这一步啊！”

    “没能替你遮风挡雨，还要你自己面对风霜。”

    “我在的时候，当然是我保护你。可我不在的时候，我宁愿你泼辣一点，也想你好好保护你自己。我来的时候，一路上什么都没想，就怕你吃亏，来了之后看见你这么厉害，我心里可高兴了。”

    听到这话，脸上带着疙瘩的女子就往后退去，印红一把抓住了她，大声道：“夫人，她想跑！”

    柳玉茹忍不住问。顾九思愣了愣，片刻后，他的唇颤了颤，他其实不想说的，可却还是说出口来。

    “悍将什么悍将！”顾九思冲到人群里去，拉开从后面拉扯着柳玉茹的女人, 怒了一声, “都给我住手！”

    柳玉茹走在前面，顾九思走在后面，两个人一句话没说，顾九思就看着前面姑娘的背影。

    这话说完，什么情况大家也都清楚了。而柳玉茹扫了一眼端着的胭脂盒，她皱了皱眉，站起身来。

    顾九思没说话，柳玉茹似是有些难过，她吸了吸鼻子道：“我也知道那样子难看，可我也没办法。同她讲道理，她便觉得我好欺。我今日若不让她们知道我不是个好欺负的，后面就还有的是人一波一波来招惹。”

    顾九思听得这样的话，皱了皱眉头，冷着声道：“我是她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