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郎君在外也已流连数日了，是该回去好好读书，争取一个好功名了。”

    而站在门外的叶世安回过神来。

    她认认真真看着他：“你离经叛道，你以为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可以不在乎人言，可是你说这句话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如果叶家听到这句话，可能会毁掉这门婚事；如果你家听到这句话，可能会找我下聘；如果其他人听到这句话，是不是会觉得我举止不检点。”

    柳玉茹是让人确认过的，就是这间房，他没反应，要么就是睡糊涂了，要么就是跑了。

    他完全不需要担心他印象里那个柔弱的玉茹妹妹被顾九思打死，他现在需要担心的，只有顾九思今日会不会血溅春风楼。

    他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世界，还有活得这样苦苦挣扎的人。他想起自己以前听过的故事，皇帝对着百姓说“何不食肉糜？”

    顾九思轻咳了一声，给柳玉茹倒了茶，把茶推过去：“别气了，消消火。”

    这一段对话对于他而言，信息量太大，太可怕了。

    接着又一脚，门有些松动了。

    被自己媳妇儿斩杀，那也是死得其所。

    “您快醒醒吧，”老鸨看着顾九思这完全睡混了的模样，忍不住拍着床板道，“您家里人是提着刀来的，怕是来者不善，您快醒醒啊！”

    顾九思一夜宿醉，酒还没醒。老鸨就冲进他房里，焦急道：“顾大公子，您快醒醒，您家里来人了！”

    “顾九思……”柳玉茹颤着声开口，“你可知，我本是可以嫁给叶世安的。”

    然后她就看见顾九思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柳玉茹怒从中气，再也没忍住，怒吼了一声：“顾九思，你给我起来！”

    顾九思睡得迷迷糊糊，他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别吵我。”

    “道歉有用吗？！”

    “那都是命，”顾九思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你也别多想了，到时候我爹娘会想办法的。”

    他长长舒出一口气。

    然后想想，顾九思血溅春风楼……那就溅吧。

    “顾家为什么能放贷不被人赖账，为什么能有这么多田不被人眼红，是因为你舅舅在朝中位居高官，若有一日时局变了，顾家靠山倒了，怀璧其罪，你觉得顾家会有什么下场？”

    他心里有些慌，可面上还是不显，他轻咳了一声，随后道：“那也没办法了。要真到那时候，就随遇而安吧。”

    柳玉茹冷冷看着他，顾九思心跳得飞快，他感觉到了柳玉茹这种不死不休的气势，他咽了咽口水，颤抖着手握住柳玉茹握着刀柄的手，声音有些发抖道：“冷静一点……有话……好……好好说……”

    她大喝出声：“我那么多年的努力，我那么多年的经营，毁在你一句玩笑话上，你说一句抱歉，就够了吗？！”

    她痛哭出声：“可是你，你们顾家，毁了这一切！”

    顾九思烦躁道：“万事我顶着，滚出去！”

    最后她加速跑了几步，“哐”的一下，房门终于打开了！

    而这时候，叶世安刚刚走到房门前。

    顾九思没反应。

    “抱歉……”他垂眸出声，柳玉茹抬手，一巴掌猛地的扇在了顾九思脸上。

    柳玉茹答得恭敬，顾九思目光落在柳玉茹的刀上，轻嗤出声：“带着刀来迎接？你可真想得出来。”

    他清楚知道，他得赶紧走。

    “是你说娶我，顾九思。”

    “冷静……”顾九思看着已经彻底红了眼的柳玉茹，咽了咽口水，他什么话都不敢说了，他只能颤抖着声，用尽量平和的语调道，“你……冷静。”

    于是柳玉茹开始拍门：“顾九思。”

    柳玉茹冷笑：“这么多银子，就凭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土财主，你守得住？”

    “读书。”柳玉茹吐字清晰，顾九思倒吸一口凉气，“你脑子没病吧？”

    这一声“顾九思”吼得楼上楼下所有人都听见，顾九思自然也被震醒了。他有些迷糊，随后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直觉不好，下意识一侧，“哐”的一下，一把刀就直直贴着他的脸落在了他身侧。

    “停停停，”顾九思抬起扇子，面露痛苦之色，“打住打住，你这念经一样的话我听了千百遍了。我说，柳玉茹，”他盘着腿，看着面前跪坐着的女人，用着自个儿从未有过的正经和对方打着商量，“咱们这婚事儿，我也是受害者，我娶也把你娶了，名声也给了，钱也给了，你要什么给什么，咱们以后呢，就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你看行不行？”

    他愣了愣，一时有些尴尬，但还没来得及退，就听柳玉茹继续道：“你知道我为了嫁进叶家，嫁给他，做了多少努力吗？”

    “我从我不到十岁，开始一直学着怎么成为叶家人喜欢的人。”她睁开眼，眼眶微红，顾九思呆呆看着柳玉茹，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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